魏云聲愣了一下，她沒有再說話，而是扭頭看著車載屏幕上正在播報的深夜新聞重播。

“我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此時此刻總部的議會正在討論關于你的處理問題，強硬派說要控制你，觀望派說要培養你，會議應該很快就要有結果了，在他們爭出個子卯寅丑之前，你還是應該呆在安全一點的地方。”黎長河從懷中掏出了一副眼鏡架在臉上，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平板，頭也不抬地說。

“你們能有多安全，連徐乾偷偷搞到那么多塑性炸彈都沒發現?！被蛟S剛見到黎長河的時候陳束還有些尊敬這個面目和善，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可是在知道了他只是一個說話不算話，滿嘴跑火車的爛人之后，他一說話陳束就覺得有些好笑。

“今天看來，你和他果然很像，”黎長河輕聲咳嗽了兩下，轉移了這個變得有些尷尬的話題，“你們都是會犧牲自己給隊友爭取時間的人?！?

“你說陳青山嗎？”陳束沉默了一小會兒，隨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和他可不一樣，我不會不明不白地在某人面前消失十多二十年。”

“那不是真正的事實。”黎長河反駁陳束。

“那事實是什么？他是奧特曼的人間體嗎？他變成光回M78星云去了？”陳束的聲音突然變大，他扭頭看著一臉不解的三人，想給他們解釋但是又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于是他選擇什么也不說，像是泄了氣一樣又癱坐回了椅子上。

“算了，沒什么。”

“陳束，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們不能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崩栝L河看著有些蔫的少年，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隨便吧，你們告不告訴我都會自己去找的。”陳束好像說剛剛突然的那一嗓子耗盡了陳束剛剛恢復的那點力氣，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

“還有不到四十分鐘就三點了，”黎長河看了看手中的懷表，“看來你今年是參不了賽了?！?

“那可不一定?！标愂鲋^盯著天窗外跟隨了他們一路的月亮。

“你什么意思？”余空想起了在把陳束抬上擔架時他那勝利者似的笑容，那種慌張的感覺在這句話之后又一次涌上了他的心頭，作為一個在尚武的軍營里成長的男人，他對陰損的小計謀有著天生的排斥感。

就在這時，車載屏幕的畫面像是信號不良一樣開始閃爍出雪花，在凌亂結束之后，兩個帶著面具拿著槍支的人正站在被鎖住的中型演播廳內，他們的槍口對著的是一群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電視臺值班員工。

“這個意思?！标愂行┵M力地咧嘴笑了笑，他看著錯愕的余空，朝著屏幕努了努下巴。

就在車內三人湊近觀察時，為首的那個人摘下了有些簡陋的面具，露出了真面目，他的臉臟兮兮的，但是那雙五彩斑斕的眼睛卻干凈又透明。

“現在面向全新CD市的電頻直播，我是221案件的徐乾，現在警方手里抓住了我的一名同伴，二十分鐘內把他送到電視塔，超過二十分鐘，過一分鐘殺一個人質，”徐乾一邊說著一邊靠近鏡頭，直到他的一只瞳孔占據了整個直播畫面，“這是你們唯一的選擇。”

陳束認得最后這句話，這是剛剛魏云聲站在車頂上，居高臨下對他倆說的，現在徐乾正站在電視塔的某一個直播間內俯瞰著整座燈火輝煌的新CD市，現在他才是居高臨下，手握籌碼的人。

正解！徐乾，既然沒有辦法在陰影里繼續茍延殘喘，那就站在人群里揚名立萬吧。

……

“陳哥，就算最后的地址是工人紀念堂，那今年解鎖報名的終端密碼是多少啊？”在陳束剛剛推理出可能的地址時，董金有些疑惑地追問到。

“鄭鴻鑫在這篇演講之前剛剛做完無國界儀式，他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陳束托著下巴思考著，“可是就在上任后不久，這篇膾炙人口的演講就廣泛地流傳了起來，而他也因為這篇稿子從一個無名小卒正式被人們所熟知，并且開始了他為人類文明奉獻的一生。”

“所以？“董剛挑了挑眉毛。

“我看過各國媒體對他的描述，功還有過，但幾乎所有的評價都離不開這篇正式開啟他聯合國主席生涯的演講，而他們用的最多的一個短語就是‘Claim To Fame’。”陳束沉吟著，他把那些分開的詞組全部排列到了一起，隨即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對的，就是這樣！”陳束有些興奮地拍著桌子，“我一直在想為什么這個密碼的第一句話卻是一句語法正常的英文明碼，不應該僅僅是為了提示Caesar這個名字，我們忽略了前面的‘poet learner’這個詞組。”

“那是啥意思？”董金不敢打擾正在紙上寫寫畫畫的陳束，扭頭小聲地問徐乾。

“詩歌學徒。”

“當然了！Caesar的身份是個詩歌學徒，詩歌學徒摘出這些短句不僅僅是為了提示我們地點，它其實是在嘗試用它摘錄的字句來寫成詩！”陳束充滿自信地合上了筆帽，“徐乾，你讀一下每行字的首字母?！?

“C…Claim…To…Fame？”徐乾看著被陳束一行一行列出來的短句，有些艱難地辨認著他狗啃螃蟹殼一樣的字跡。

“據說鄭鴻鑫在走上仕途之前只是一個只會喝酒逃避天災人禍的少年，后來他決定站出來幫助自己的族群，”陳束點了點頭，隨即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感覺有些瘙癢地撓了撓鼻頭，“蠻硬氣的一個漢子呢，躲不了了就扛著兵器上戰場。”

“陳哥，可是你還是沒有講‘Claim To Fame’的意思啊。”董金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還沒聽懂嗎？”陳束笑著彈了彈一旁董金的額頭，“適合描述這種半路出家的草莽英雄的詞匯還有哪些呢？‘Claim To Fame’的意思就是…”

“聲名鵲起?！毙烨吐曊f到，他用他平靜的聲音念出了這個仿佛有腐蝕性的詞語，房間里的另外三人不約而同地在月光下起了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