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王要見王
- 宿命:榮格的游戲
- 李帕圖
- 3332字
- 2023-01-02 10:00:00
“看懂了吧,現在都是人人自危,哪里還會有集成主義存在?”林朝恩透過后視鏡觀察著后座上兩人的表情,“知道為什么這個被稱作身份包了吧,在這個地方,錢就是一切,不管是買離開的船票還是縱欲享樂,錢都是一切,越多的錢,就越被這些難逃一死的人短暫尊敬。”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搶劫最大的莊主?”羅小麥問到。
“我們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暴徒身上,”羅阿肯插話,“我們需要的是二十八億,不是二十八塊,在這個環境里,不針對任何人,誰最有錢就搶誰。”
“嘖嘖嘖,哥,你真的很有做土匪的潛質啊,”羅小麥看著羅阿肯兇狠的表情,搖頭咂舌,“要不然咱們別比了,去那種靠比通緝令懸賞確認社會地位的地下世界闖蕩江湖?”
羅阿肯瞥了一眼胡說八道的羅小麥,沒有說話,他對妹妹不著四六的打岔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還是對這個戰場存疑,不過先到了錢莊再看吧?!绷殖饕部戳肆_阿肯一眼。
“林叔,你什么意思?”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這個戰場,全是各種各樣的漏洞啊,細想根本站不住腳的,”林朝恩說到,“而且如果按照一般神秘組織的底層邏輯,完全找不到資料的那個人就是策劃者或者頭頭的話,我完全有理由懷疑構筑這個戰場的陳束考上應用語言和邏輯遞歸的研究生是因為祖上積了五百年的德,和他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比如?”
“那個男人在后廚里說的,這種混亂已經已經兩年了吧,”林朝恩捏了捏鼻梁,“兩年的無政府狀態,貨幣居然還在正常流通,這件事情簡直就像是小孩過家家,外面的那些人,姑且繼續叫他們人吧,搶奪資源完全靠毆打和械斗,所有人都是資源的消耗者,沒有生產者,沒有所有社會資源在內耗和斗爭里只會被不斷消耗,這個社會簡直就是一個不講理的夢一樣,戰場目的就這樣被毫無保留,甚至都不隱藏地暴露在我們面前,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他們作為守擂方時的構筑水平很差,戰場劇情和邏輯只能做到在設定里基本自洽,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隱藏粉飾,或者設計無效信息作為陷阱。”羅小麥若有所思地說。
“或許吧?!绷殖鞑[了瞇眼睛,似乎心里在想著什么其他的事。
“到了。”羅阿肯突然停下了車,羅小麥趴在靠椅上向前看去,前方是一個破敗的大廳,斷壁殘垣的外部圍滿了掩體,合金板和全副武裝的錢莊職工。
“哥,什么計劃?”
“兩人望風,兩人進去,說我們要存錢。”
“要是構筑等級限制再高一點就好了,整兩身裝甲直接撞進去,拿錢走人。”羅小麥撇了撇嘴。
“對于里面的情況我們并不清楚,存錢只是借口,沒有人會和輕松到手的錢過不去的,”羅阿肯說到,“主要目的是為了收集內部的情報,最好能確定貨幣存放的位置,這樣出來后就可以針對性制定計劃?!?
“我其實也有一個計劃啊哥,你們要不要聽?”羅小麥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
“什么?”羅阿肯愣了一下。
“如何把一只大象關進冰箱里?三步就夠了,拉開冰箱門,把大象塞進去,把冰箱門關上。”
話音剛落,還沒有等幾人反應過來,羅小麥就從洞開的天窗靈敏地一躍而出,她穩穩地站在車篷上,拔掉了腰間手雷的插銷朝錢莊門口站崗的職員用力丟了過去。
“喂!”羅阿肯面色劇變地熄火推開了車門,“你又在干嘛!”
羅小麥沒有理會身后同步扶額動作的林朝恩和黃芷玲,也無視了羅阿肯的怒吼,在站崗職員驚慌的呼喊種一步一步地朝著錢莊走去。
“莊主先生,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了!”羅小麥在槍響的喧囂里大聲地歡呼著,抄著手里的突擊步槍沖著門口沖出來的武裝職員就是一通猛烈的掃射,明亮的火光在陰天里映紅了半邊她的臉。
“二小姐!”反應過來的林朝恩和黃芷玲有些焦急地下車朝著像是發瘋一樣朝前突進的羅小麥跑去,四面八方全副武裝的錢莊職員已經從殘破建筑的各個方向朝著這幾位不速之客涌來,當他們的援軍趕到戰場的時候,羅小麥踩踏著混戰的人群順勢爬上了一截斷裂的石柱,他們如臨大敵地仰視著眼前這個瘋子。
“煞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幫羅小麥解決了一個從她身后靠近她的敵人后,羅阿肯站在她身后氣急敗壞地質問她。
“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人是不配玩榮格游戲的哦哥哥,”羅小麥看著自己身上在剛剛的搏斗里出現的傷口和血痕,喃喃地看著前方擺好陣勢的錢莊職員,“下象棋,講究王不見王,可是在其他絕大多數的游戲里,只有王才有資格打敗王?!?
“啊?”羅阿肯看著脫線的妹妹,有些無語。
羅阿肯看著表情冰冷,高傲地抬著頭和那些職員對峙的樣子,和平時那個嘻嘻哈哈,天天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樣了,他覺得她突然有些陌生,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都無法完全理解她的點,或許原本還可以借助親情,血濃于水的老土借口強制站在她的身邊,可是自從那個自稱米諾的女人造訪之后,羅小麥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整日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羅阿肯問起的時候她又總是笑著說那什么都不代表,只是自己新的漫畫章節的臺詞。
老人不是常說一句話嗎?女大十八變什么的?可是羅小麥今年十九了,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一個很讓人捉摸不透的人,程度只增不減。
原本小時候羅小麥只是會每天在小區大院里的一顆老是掉葉子的病樟樹前多站一會兒,他以為自己的妹妹就夠孤僻了,于是湊上前對她說,沒事沒事,哥哥生下來就是要保護妹妹的,就算你要站多久,我都會陪著你。
再后來她出了車禍,開始沉迷榮格的游戲,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看著那些羅阿肯完全不感興趣的小說和漫畫,羅阿肯帶著林朝恩和黃芷玲和她提起了組建戰隊的事情之后兩兄妹才開始重新正常交流,說你喜歡玩這個游戲,那哥哥跟著你一起。
去年羅小麥意識下潛的時候大家都嚇瘋了,父親瞞報了普查,花錢雇最好的醫療設備和看護小隊在家照顧羅小麥,直到她醒來,那個時候羅阿肯天天晚上都坐在羅小麥的床前和她講故事,他一句一句地讀著那些自己完全不敢興趣的漫畫和小說,在月亮下替妹妹撥正頭發,說沒事的,哥哥陪著你,你慢慢醒來就好。
羅小麥奇跡般醒了之后,父親立即遣散了當天的醫護人員,對他們說,女兒已經送去磨盤山了,你們不用來了,羅小麥醒來的時候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坐在床上發呆,什么話都不想說。
“我真的醒過來了嗎,哥哥?”那天晚上羅阿肯給她送睡前的熱牛奶,羅小麥望著窗外被高樓巨塔,霓虹影像割據的破碎夜晚,輕輕地問他。
“王要見王,哥哥,”羅小麥的聲音打斷了羅阿肯的出神,她閉上眼睛重復了一下剛剛說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打探獵物的深山野獸,“那王在哪里呢?我想見見他。”
林朝恩和黃芷玲都站在她們身后夾著槍,那些嚴陣以待的職員一個個看上去神勇無敵,實際上都怕得要死,他們都是登榜無望的榜底人士,在莊主的威逼利誘下想脫身又不行,沒有人敢輕舉妄動,錢莊的熱武器大半都被掠奪組的人帶出去搜刮了,給他們留下的都是一些老銹的半報廢槍支,他們開槍,或者沖上前去的話,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他們。
羅阿肯沉默地看著站在高處的妹妹,自己,林叔玲姨都站在她身下,她身邊沒有站著任何人,那個十九歲的姑娘,眼睛里沒有荷葉陽光,沒有露水,沒有不打傘的夏日暴雨,只有孤獨,眺望多久都看不到頭的孤獨。
“我大概知道了,你剛剛說的王,指的是你,和那個也可能是上浮了的陳束吧,”羅阿肯輕輕嘆了口氣,三下兩下爬上了羅小麥駐足的斷柱,站在壯得像一座小山的羅阿肯旁邊,羅小麥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毛絨玩具剛剛被壞孩子搶走的小姑娘,“總之,先找到陳束,然后你揍飛他,就可以了吧。”
羅小麥看著突然站在身邊,莫名其妙自己給自己定新目標的羅阿肯,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嗯!”
羅阿肯點了點頭,他揉了揉妹妹的頭后轉身瞄準那些舉著防爆盾的武裝職員們,微微蹲下,小腿肌肉繃緊后猛地松開,整個人像是一枚炮彈一樣撞入了人群,在武裝職員們驚慌的喊叫聲中,羅阿肯踩著傾斜的盾牌用力一墜,那個舉著盾牌的男人瞬間發出了一聲凄冽的慘叫,他被羅阿肯踩在地上,手肘處是凸出的骨頭??粗@個怪物,這些人恐懼地甚至忘記了逃跑,羅阿肯行動的速度快到他們看不清,所有門前聚集的人在短暫的,恐懼驅使的象征性反抗之后,就都被羅阿肯踩在了腳下,哀嚎,求饒。
“你……你們是誰!?。 蹦莻€倒在地上,骨折的手卡在防爆盾里的男人冷汗直流地看著羅阿肯。
“去告訴你們莊主,不,是告訴你們的王,我們的王,要見他,”羅阿肯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提了起來,還很貼心地替他撣了撣外套上的灰塵,“讓他準備好茶水點心,或者刀劍?!?
羅阿肯將他放回到了地上,在腳掌觸及地面的那一刻,男人就像是遇見了天敵的動物,一邊嚷嚷著怪物一邊朝著錢莊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