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賢。”顧明磊認真地看著顧賢，“我不是小孩子了。”

顧賢沉默地看著顧明磊，確實，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可你是我弟弟。”他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抽了什么瘋。

顧明磊奇怪地看著他。

他們確實是兄弟，可皇室哪有兄弟，就是顧深都要防著顧明磊，更別說他顧賢背后還站著李衛昌，站著戶部尚書。

顧賢和顧深是對手，顧明磊自然是站自己的親哥哥。

見顧明磊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顧賢煩躁地踢了下桌腳，不滿地嘖了一聲。

“你別嚯嚯我的桌子！”顧明磊皺眉。

顧賢長吁：“我聽說父皇要去南巡？為什么突然去南巡？”

“父皇的想法我怎么知道啊……”顧明磊翻個白眼給他，“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父皇沒和你說？”

“沒有。”

顧賢盯著顧明磊看了半晌，突然笑出了聲：“我也要去。”

“那你自己跟父皇去說啊，你跟我說有什么用？”

“我就是告訴你一聲。”顧賢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他身子前傾了些，看著顧明磊的眼睛，“小八，你當真決定去北域？”

直覺告訴顧明磊，顧賢肯定有哪里不對勁，可他想不出來。

“嗯，怎么了？你也想去？要不我讓父皇把你的封地換到北域去？”

顧賢挑眉：“行啊。”

“神經病啊你。”

顧賢幽幽地看著顧明磊：“你才是神經病。去了北域，什么后果你不會沒想過吧。”

怎么所有人都要提醒他這事，顧明磊不耐煩地抱起手臂：“我知道。”

“別去。”顧賢突然正色道。

顧明磊深吸一口氣，看向今天莫名奇怪的顧賢：“你說不去我就能不去？”

顧賢微怔，然后低下了頭：“你說的對。像我們這樣的人，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

“你今天沒發燒吧？”顧明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要不要我大發善心給你找個太醫看看？”

顧賢無奈：“我正常的很好吧。”

“那你在這兒說什么胡話。你要是對現狀不滿意，那就不要做了唄。你是皇子，誰還能大過我們去。說難聽了，你和我這樣的人，只要不是造反，最多不過在自己王府里被關上一輩子唄。就算被關著，也有人好吃好喝的供著，要是沒有，那也就是一根繩子吊死自己的事兒。”

“說不定還能在史官筆下混個眼熟。”

顧賢聽的一愣一愣的，等顧明磊說完，他看著弟弟嫌棄的眼神，突然覺得想笑。顧明磊說的沒錯，作為皇子，再壞的結局，也比有些人好的太多。

他彎起嘴角，再次看向了窗外——顧平安早就被陳怡璇從腿上放了下來，踉踉蹌蹌地跑去玩球了。

“小八。”

“干嘛？”顧明磊實在不明白他們兩關系明明沒有那么好，為什么顧賢老是愛親昵的喊他小八，“有事快說。”

“桂花糖究竟是什么味道的？”顧賢好奇地問道。

“啊？”顧明磊錯愕，“桂花糖……不就是帶著桂花香的甜味嗎？”

顧賢挑眉，轉身出了門。

“走了。”

陳怡璇見他出來，也準備起身走，顧賢卻把她按回位子上：“你和平兒難得開心，在這兒在玩會兒吧，我回宮等你們。”

“……好。”

顧明磊沒送他，只是坐在里面遠遠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心里不安的預感揮之不去。

但卻不是危險感。

他只是敏銳的感覺到顧賢似乎在籌劃著什么大事。

張冉冉也有同感，她望向顧明磊，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交匯，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深深的擔憂。

夜里，熄了燈，張冉冉沒睡著，她繁復回憶自己的那些夢境，里面并沒有提到二王爺顧賢。就好像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配角。

就算是后來顧明磊身死，她也沒有在那場葬禮的記憶里看到顧賢。

難道說顧賢在顧明磊出事前就已經出局了？

“冉冉？”顧明磊突然從后面環住了她的腰。

張冉冉翻過身來：“怎么了？”

“我總覺得顧賢有點奇怪，你說他為什么突然想一起去南巡呢？按理說父皇南巡，大哥監國，他更不應該離開京城才對啊。他一走，支持他的那些人不就群龍無首，大哥只要花點心思，就能瓦解掉他一大片勢力。而且啊，大哥初次監國，經驗不足，他若是留在京城，說不定還能尋到大哥的錯處，分一杯羹，讓自己在百官面前好好立個威。可他偏偏要一起去南巡……”顧明磊看起來憋了很久，這一打開話匣子就有點收不住了。

張冉冉也覺得奇怪，她沉思了好一會兒：“會不會是因為江南糧食案和他有關？”

“可父皇也沒說南巡是為了調查糧食案啊。他這一去，難道不是自投羅網？”

也有道理，那顧賢到底為什么突然想要去江南呢？

“而且啊，我覺得他的狀態有些奇怪。”顧明磊輕嘆，“其實我小時候還挺喜歡他的，因為大哥忙著讀書，三哥又總是臥病在床，五哥封王后就去了封地，就只有顧賢有空陪我撒歡。”

皇室為了避兇，特意空出了四皇子的位次。六皇子和七皇子是一對雙胞胎，出生的時候難產，母子雙亡。因此顧明磊雖是八皇子，但上頭其實也只有四個哥哥。

“可后來我在御花園玩球，遇見了貴妃，她自己腳滑，摔倒小產，還跟父皇說是我不小心撞著了她。后來我被父皇打了板子，還在祠堂跪了半個月。自打那之后，我就不喜歡跟顧賢玩了。”

張冉冉摸了摸他的發頂：“王爺受委屈了。”

顧明磊挪近了些：“但其實……我覺得顧賢和貴妃不一樣。”

“如此說來，今日我看二嫂也有些奇怪。她好像對平兒有些疏遠。母子之間像是隔了什么，可母子連心，我還真想不出來什么事兒能讓二嫂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產生了疏遠。”張冉冉不解。

聞言，顧明磊也上了心：“還有這樣的事兒？我回頭找人查查。”

“二王府肯定出過什么變故，查出這個變故是什么，說不定就能知道二王爺為什么要一起去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