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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若你與我,相見亦相識

15歲的我,好奇心旺盛,每次看到媽媽房間里那個用黃銅鎖鎖得緊緊的小柜子時,總有種獵奇的新鮮感。我認定里面一定有讓我怦然心動的東西,比如:傳家寶。我一直幻想著也許里面就有我們家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手鐲、項鏈之類的無價之寶,要等到我18歲成人時,媽媽才會拿出來,鄭重地遞給我,叮囑我要好好珍惜保護,我再藏著掖著留給我的下一代……

每次想到這里,我都興奮不已,恨不得馬上偷偷溜到媽媽房間里,找到鑰匙,“咔嚓”一聲,讓我美夢成真。想到那些和我玩耍的伙伴看到我家的傳家寶時那羨慕的眼神,我不止一次在夢里笑出聲來。

我一直以為這一天要等很久,等到我尋遍家里的旮旯,找到那把黃銅鑰匙,或者干脆到我18歲時才能大開眼界。沒想到,幾天后就真相大白了。

那天我放學回家,發現媽媽坐在里屋的床上,身邊攤了一堆東西。我一眼就看見不知何年何月被鎖上的柜子門洞大開,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我粗粗看了一眼床上擺放的物件,果然都是舊物,小衣服、舊襪子、泛黃的紙張、梳妝盒……我甚至還看到了幾個繡花用的鋼圈。媽媽像是沒看到我,只怔怔地坐在床沿,手里拿著一疊發黃的老照片。

我壓抑著內心的狂喜,眼睛四處尋找我家的傳家寶,視野范圍內沒找到,我又朝黑黢黢的門洞里看了一眼,心想一定就在里面了。

我走到床邊,看著被媽媽緊緊攥在手里的照片問:“這是什么?”不想竟看到媽媽紅了臉,有一抹羞澀隱約閃過。我眼疾手快地抽出一張來,是一張黑白照,照片上是一個扎兩條粗黑麻花辮的少女,眼睛亮亮的,大大方方地迎著我的目光看過來,嘴角輕輕上揚,雖不是貌美如花,卻有一種清澈的氣質。我不禁贊嘆:“好純情啊……”頭上立刻就挨了一記栗暴,聽到媽媽一聲溫柔的呵斥:“怎么說話呢?”我抬頭看到媽媽忸怩的神情,心中一動,馬上問:“這是誰啊?”“少女時代的我。”我吃了一驚,拿著照片放到媽媽臉龐邊仔細對比。某些神情的確很像,但我實在沒想到媽媽少女時是這樣,應該說我從未想過媽媽還有過少女時代。因為從我記事起,媽媽在我眼里就一直是一個媽媽應該有的模樣,整天圍著我們打轉,精打細算地過日子。

但仔細一想,才有些羞愧,媽媽當然也有過自己的少女時代啊,我現在瘋狂追星,媽媽一定也熱切地喜歡過她那個年代的明星;我現在情竇初開,眼睛一直關注著一個男孩,而媽媽那時候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在心里偷偷地藏了一個人呢?我現在看到一片落葉、一只飛鳥都會惆悵半天,媽媽15歲時是不是也這樣多愁善感呢?

我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照片上那個與我一般年紀的少女,仿佛隔著時空在與我對話,神情里似有無數秘密想要與我分享。這種穿越時空般的感覺深深震撼了我。我低下頭去,仔細看那些泛黃的黑白照,幾乎全是少女時的媽媽。那時的媽媽多么喜歡拍照啊,俏皮的、羞澀的、清冷的,看向天空的、俯首閱卷的、與人歡笑的,一張張向我歷數著一個我素未謀面卻與我羈絆頗深的少女的故事。

在我翻看照片的時候,媽媽一直在旁邊給我解釋,平素深沉的聲音此刻聽來柔和綿軟如微風輕拂。媽媽臉上一直有淡淡的紅暈,已經微微露出的白發絲毫無損她飛揚的神采。我忽然覺得,這些老照片才是我家的傳家寶,它們經過了歲月的浣洗,是比真正的有價之物更值得珍藏的無價之寶。

『小編寄語:從我們出生起,時間帶到我們面前的就是不再年輕的母親,在我們漸漸長大的過程中,她是否也偶爾想起過自己的青春年少?那時天空更藍,花兒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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