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會說話,也聽得到,你知道嗎?娉婷。
咱們第一次相見,我多狼狽,渾身污泥,跌落塵里。
我最后一絲氣力,最后一線光明,一個干凈的女孩子想我跑來,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劃過臉頰。我卻覺得羞恥,只想躲開,可是我的盡力不過是手臂輕輕地縮回一點,手指變蜷縮,泥濘的地面多了一條不起眼的磨磨蹭蹭的刮痕,這卻是我全部的掙扎,灰仆仆的且無力著。我終于陷入不管不顧的黑暗。
娉婷啊,那時的我還不喜歡你呢。只是面對一個干凈的良善的女孩子,我的心感受到悸動和羞愧。
這就是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全過程,我就像一只灰撲撲的丑小鴨,而你是乘著七彩祥云來的仙女。
你向我跑來,腳下的力道重了些,踩到的雨水,跳起,旋轉,飛舞,進了我的眼睛。它淌出滾熱的淚來,淚珠倒映著你焦急的面容,我的靈魂感受到莫大的慰藉。
所以我盼著醒來,為了你,為你帶給我的……
可我醒來后卻沒有你。你有獨立于我的屬于自己的世界。你在我到不了的地方奔波,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驚惶。你大喊,去抓一個不可能抓到的背影,我沉默,掩住所有即將脫口而出的誓言。
我們真是一點都不一樣。
矯情的說,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屬性,卻在命運之輪的安排下狹路相逢,如此奇遇,我從此淪陷,卻更加沉默。
我讓自己變成啞巴,裝作聾子。
你終究對我還是淡漠的,一點都不考究、懷疑我的聾啞。
我由最初的不想說話,下墜到不能說話。你認定的事,我怎會不配合?雖然我感到委屈。
你對我的好澆灌出了讓我驕傲的花朵,我還想索取更多:你更重要的情感。
我得了咳疾,你果然皺起眉頭,你還對我說快點好,你果然在意我。人永遠不會滿足,而我是一個偏執的人。這怎么夠?我還想要更多!
我偷偷把治咳疾的藥倒掉,它們全部澆在花的根部,滲進黃土。我果然病得越來越重。我無所不用其極,寂靜的夜半,我獨自爬下床,弓著腰走到井邊,一桶桶的涼水澆在身上,中衣難受地貼在身上,風變冷,原地不動,冷得刺骨。
我不確定傷害自己讓我上癮,還是你看我愈發擔憂的眼神,緊抓著我的胳膊的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甚至累極時趴在我床邊的小憩。大概你讓我上癮,也只有你是我的解藥。
可這世上,哪有成癮的解藥,只能藥石無醫,只是病入膏肓,只有猶不自知。
你所有的溫柔,都成為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