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楹的憂傷

何姨娘正拿起一個壽桃包細看，聽到顏博來，心里一緊張，將壽桃包捏變了形不說，點心里面的桃子醬又弄到了裙子上。

“老爺。”何姨娘面色有點發白，聲音也帶著怯。

顏博眉頭皺了皺，何姨娘一點長進也沒有，真是上不得臺面，看著便覺得心煩。

“下去。”顏博不悅地招招手。

何姨娘委屈得不行，一個月下來，她也就見顏博三四次，今日好不容易遇見了，又是這么個場景，說不難受那是假的。

可當著眾人的面，何姨娘還是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低著頭離開了。

夏姨娘扶著顏博的肩頭，看著何姨娘灰溜溜的走了，心里別提多高興。

“姐姐她膽子小，老爺您還故意嚇唬人。”

夏姨娘嬌聲揶揄了一句，顏博不但不怪罪，反而覺得夏姨娘能為他人考慮，是個貼心的。

“你倒是懂事。”

夏姨娘莞爾，端起一盤點心到顏博面前，“老爺，您嘗嘗這個。”

顏博看著眼前的一盤餃子，覺得這點心做得新奇，一嘗之后發現滋味不錯，被何姨娘鬧壞的心情才算散去。

林冉見夏姨娘和顏博越挨越近，福了福身后離開。

云層漸散，傍晚的暑熱升騰而起。

林冉在花園中逛了一圈，擇了個蔭僻處坐著乘涼。

芍藥圃旁的石橋上，花楹匆匆跑過，不時地朝后看看，像是在躲著什么人。

花楹跟著老太太，性子是最穩重的，今日卻步履匆匆。

她抬頭看到樹蔭下的林冉，腳步朝前挪了挪，像是想過來和林冉說話，但又有什么猶豫似的。

林冉不好貿然打招呼，不動聲色的坐著，看向一旁的芍藥，忽聽踏著青草走來的腳步，面上依然平靜。

“表姑娘。”花楹福了福身。

“原來是花楹姐姐。”林冉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并不詢問花楹遇到了什么事。

花楹揣度一二，咬了咬唇，到底是開了口，“表姑娘可是一直坐在這里？”

花楹遇到了不可告人的事情，擔心被林冉看到，因此才有這一問。

但若是這樣，她剛在石橋上求助的眼神，又該如何解釋？

“才剛在花園里逛了逛，倒也并未一直坐在這里。”

花楹聽到林冉的一番話后，面上的表情的舒展了不少，正要行禮離開，石橋另一端傳來的聲音讓她立刻變了臉色。

“花楹姑娘，我話還沒說完，你怎么就走了。”

石韋臉上的笑和他說話的聲音一樣，但凡看上一眼聽上一句，立馬就能讓人沒理由的不舒服。

及至他走過石橋，這才發現還有個林冉坐在樹蔭下，臉上的表情收了收后，行了禮。

“這林深葉茂的，小的一時沒瞅見表姑娘，您可千萬別怪罪。”

石韋和他的親妹妹石竹比起來，會說話的多，可這心里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石管家是大忙人，怎么這會有空？”林冉閑聊一般問著。

石韋想要藏起的眼神，卻也沒逃過林冉的眼。

一門心思都在花楹身上，一時間沒看到坐在樹蔭下的表姑娘，像是石韋做出來的事情。

“小的找花楹姑娘有些事情。”石韋笑容可掬的答了一句后，毫無顧忌的看著花楹笑。

花楹又羞又怒，可當著林冉的面也不好發作，只得暗暗忍著。

林冉覷了眼花楹，視線轉到石韋處，“這倒是巧了，我也正找花楹姑娘呢。”

石韋一愣，暗自思忖起來。

他跟著花楹一路了，哪里聽她說起和林冉有什么事情，莫不是花楹這丫頭不肯松口，故意找林冉當擋箭牌？

“表姑娘真會開玩笑，花楹姑娘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和表姑娘您能有什么瓜葛。”石韋含著笑，眼中說不出的輕蔑。

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敢和他這個顏府的二管家叫板。

林冉笑了，石韋的態度真是應了那句老話。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仗著是薛氏帶來的人，又在顏府混上了個小差事，便一味地專橫起來。

“石管家的意思是，我不能支使這府上的奴婢嗎？”林冉聲冷如冰。

眼見著林冉不高興了，石韋忙陪了個笑臉，“表姑娘這話可就是多心了，小的并沒有這樣的想法。”

“既如此，你便先去忙你的吧。”

石韋不挪動，好不容易逮著和花楹單獨見面的機會，他可不想就此罷手。

“表姑娘是主子，花楹自當侍奉，還請石管家回去。”花楹面上滿是嫌棄，憤憤的說了一句。

花楹跟著老太太，平日里連薛氏都要給她三分薄面，石韋精細，自然知道繼續糾纏下去，勢必沒什么好結果。

撇了撇嘴，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多謝表姑娘。”瞅著石韋走遠了，花楹充滿感激的朝林冉福了福身。

“倒也不必謝我，我幫了你一次，未必能次次幫得了你，你還是該想個長遠之計。”

在這宅子里討生活，表面上光鮮亮麗，實則各有各的苦，既然碰上了，林冉并不吝嗇施以援手。

花楹怔住，攥緊手中的帕子好一陣，見四處無人，大著膽子說出了經過。

自從石家添丁，石韋便有意迎娶花楹當二房，圖的就是花楹跟著老太太，日后便宜不說，也好湊個雙喜臨門。

“我是決計不肯的，只是擔心石韋會直接找了大太太說，到時就由不得我了。”

花楹說著，臉上的神情越發絕望。

她和林冉雖沒有過多交集，但從旁瞅著，林冉比這府里的多數人都靠得住。

“老太太知道這件事嗎？”

花楹能一直跟著老太太，自然有別人不能代替的長處。

但老太太看好薛氏，如果薛氏真的和老太太說這件事，結果還真不一定。

花楹凄涼一笑，雙目無神的眺望著遠處。

“老太太是吃齋念佛的人，從來不管這些事的。”

花楹的話說得委婉，不好直接說老太太的不是，但也印證了林冉的猜測。

花楹再好，在老太太看來，也是奴婢，比不得薛氏好好管著顏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