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雕蟲小技

閑暇無聊之時，顏府的少爺小姐們也會投壺自娛。

似兄長顏陸這般的水平已經是十分難得。

不想顏陌不但蒙眼投擲，更是三支羽箭齊發。

平常瞧著顏陌不過是生得好些，其他便沒什么優勢了，想不到竟然有這般不顯山露水的本事。

“好，好！”眾人的喝彩聲一聲高過一聲，等顏婉婷再去看時，顏陌已經投擲了九支羽箭。

顏陌解開縛在雙眼之上的手帕，順手將手帕裝入衣袖之中。

眾人都在議論顏陌的絕技，唯有站在一側的顏婉婷注意到了顏陌的動作。

她心里不舒服極了，想著顏陌大概是忘記了，可內心深處又騙不了自己，因此臉色不好看起來。

“還差一支呢。”顏婉婷涼涼地說道。

顏陌淡笑，從丫鬟手中接過最后一只羽箭，轉身丟了出去，像是無意一般。

“當——”最后一只羽箭穩落銅壺之中，眾人叫好聲響成一片。

顏陌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拍子擦拭了一下手，和林冉一道朝石桌前走，坐下來喝茶。

顏陸的臉色早已是好看不到哪去，尤其是顏陌將投壺比賽完全不當一回事的嬉鬧做派更讓顏陸面上無光。

“陌兒哥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倒是愚兄賣弄了。”顏陸壓下心口的濁氣，來到石桌前落座。

顏陌擱下茶杯，興趣缺缺地說道：“雕蟲小技罷了，不值一提。”

顏陸差點一口茶水嗆到，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今日的風頭都讓顏陌得了去，他倒是一點不謙虛。

林冉低頭喝茶，比起輸不起還要找面子的顏陸，顏陌的真實更令人欣賞。

顏陸丟了面子，豈能善罷甘休，他見院子中有幾株芍藥開得正艷，計上心來。

“如此佳景難得，不如咱們讓這芍藥入畫，也不枉今日一敘。”

顏陌唇邊略過淺淺笑意，他知道顏陸想要再比丹青，倒也愿意奉陪。

不為別的，只是想讓林冉看到，自己雖然是武將，但也絕非不通文墨的武夫。

“甚好。”顏陌目光對上顏陸，帶出幾分調侃的意味。

顏陸被這模樣驚詫，莫名心虛起來。

他沒什么怕顏陌的，只是想到方才的投壺，總是不踏實。

但話已出口，豈有收回的，那顯得他這個顏府的大少爺沒面子。

“既如此，少不得勞頓表姑娘為我們準備筆墨了。”

林冉一聽他們還要繼續比，對這種幼稚的行為真是不知該說點什么。

“我倒沒什么勞累的，大家盡興就好。”林冉微微咬著牙，吩咐冷月去準備。

顏婉婷早已被顏陌方才投壺的技藝折服，眼下得知他還懂丹青妙筆，越發對顏陌有好感了。

只是想到顏陌的家室，顏婉婷不由自主地止住遐思。

她幽怨地看了一眼顏陌，怪對方偏偏沒有顯赫出身，否則她說不定可以說動母親薛氏。

林冉看出了顏婉婷的心思，努力克制住不滿。

顏婉婷真是個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卻還能自居甚高的“人才”啊。

冷月走了過來，說是準備妥當，眾人起身朝丫鬟們擺好的桌子旁去了。

展紙研磨，提筆作畫。

顏陸選了一個絕佳的位置，不但可以將這幾株艷麗的芍藥囊括于紙上，更能將周圍的一眾花草零零散散表現出來。

只是剛要落筆勾勒時，院門外走進來一人。

“大少爺，大小姐，太太讓你們過去。”石竹快速朝顏婉婷福了福身，目光便緊緊盯在了顏陸處，像是要把對方看出個窟窿似的。

顏陸皺眉，直接將筆摔在了畫紙上。

墨入宣紙，浸染了一片水澤。

“你沒看到我忙著呢，真是不開眼。”顏陸還揣著方才投壺失了面子的氣，又不好朝著其他人發出，眼下石竹趕上了，正好一股腦傾泄。

石竹縮了縮腦袋，為了來傳這一句話，她可是偷著空好好打扮了一番。

沒成想不但沒有得到顏陸一句半句的夸贊，迎頭就是劈頭蓋臉的罵。

“奴婢，奴婢……是奉太太的命。”石竹低著頭，恨不能縮成一個小點。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更惹顏陸心煩。

太太的命，太太的命是圣旨不成！

“去去去，別煩我。”顏陸向來不喜歡這個在薛氏身邊馬首是瞻的丫鬟。

總是擺出一副和薛氏一般無二的派頭，沒得讓他討厭。

石竹頓住腳步，當著眾人的面，臉上火辣辣的，她在后宅里說一不二，哪里受過這種氣。

還是她私心里定下，以后要嫁的人，給她受得氣。

斜著眼睛瞅著一旁的林冉，見她正聚精會神看著顏陌畫畫，石竹心里更是嫉恨到了極點。

她料定林冉此刻肯定是裝出來的，顏陌畫畫有什么好看的，比起她這個仇敵吃癟，不讓林冉更高興嘛。

小人之心罷了。

林冉聽到另一桌在吵鬧，只是這是人家的家事，她這個遠方親戚就不便插嘴了。

顏婉婷看不過眼了，林冉是主人，眼下客人出了亂，她不但不趕著來問，卻還像個沒事人似的。

又見顏陌會在蘸筆之余和林冉笑上一笑，再或是說上幾句，顏婉婷這心里就堵的更厲害了。

眼不見為凈。

“可是有什么事找我們？”顏婉婷挨著桌子走了過去，問著石竹，眼睛余光不斷偷瞄顏陌。

還是想看吶。

石竹正下不去臺呢，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解救她的人，忙熱絡地說道：“太太娘家那邊要來人了，讓大少爺和大小姐過去。”

薛家的人來顏府做客也是常有的事，薛氏偏偏這一次讓他們兄妹過去，想必是有什么事。

“你先去吧，我們就來。”顏婉婷瞧了一眼石竹，眼尾掃過她頭上戴著的艷粉色宮花，忍住沒笑出來。

石竹哎了一聲，不舍的看了看顏陸的側臉，快一步慢一步地朝院子外面去了。

“咱們去看看吧，說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顏婉婷好言勸著顏陸，余光還是瞄著顏陌。

她希望顏陌問上一句，好奇看看也行啊。

兄長厭煩母親的多加管束，但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兄長，都是她的親人，她也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