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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弒君者

秦國都城咸陽城的防御,一是依仗護城陣法【猿啼月明大陣(五階)】,二是以各坊市的高墻為外城墻,咸陽宮的宮墻廊道為內城墻層層防御抵抗入侵。

咸陽城外,一只鷹隼從天空中飛過,順著鷹眼往下俯瞰,城外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如同螞蟻搬家一般。

實際上這些黑點是數個由秦國普通百姓組成的萬人攻城隊,在楚軍刀劍的驅趕下,秦國百姓們相互簇擁著慢慢往咸陽城外的坊市挪動。

隊伍中的一個五口之家因為攜老扶幼走的慢了些立刻就倒在了楚人的刀劍下,四周的秦人如同受到驚嚇的兔子一般亡命地往前奔跑。

秦國大陣中一個手持陣旗的筑基期修士不忍目睹城外的慘狀,期盼地望向坐鎮大陣南方的金丹修士低聲詢問道:“師尊,我們該怎么辦?”

金丹修士眼皮都沒抬一下說道:“該如何就如何?難道這些天死的人還少嗎?上萬戶的櫟陽、武城聽聞已成鬼蜮。”

“陣起!”

一個威嚴渾厚的聲音從咸陽宮中傳出,聲震四野。

大陣中的修士們紛紛往手持的陣旗里輸入靈力,二千四百桿陣旗無風飄揚,濃郁的星辰之力從陣旗上飄出,最終匯聚到咸陽城上空遮天蔽日。

一頭巨大白猿從虛空中探出身子墜落在咸陽城外的攻城隊伍里,白猿高十余丈,頂天立地。

白猿的巨臉上露出了擬人的表情,蔑視的看著腳下成群結隊抱頭鼠竄的秦國百姓。

白猿可不分誰是秦人誰是楚人,一雙一丈寬的肉掌不停的擊打地面上所有螻蟻,時不時的還一把抓起幾個倒霉的丟進嘴里咀嚼一番。

楚軍大營中的高臺上,黃歇領著一干將領觀看遠處的白猿逞威,時不時地還發出幾聲笑聲毫不在意血流成河的攻城場面。

眼見混跡在秦國百姓攻城隊伍中的楚軍開始攻打坊市,咸陽宮內再次發出了新的指令。

“白猿月啼!”

大陣中坐鎮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金丹修士同時往陣旗中輸入靈力,大陣中央的修士們抬著一袋袋的靈石往陣盤里傾倒。

正在暴虐屠戮的白猿突然直立起身子,雙掌握拳以一種奇妙的節奏捶打著胸口,一張獠牙外翻的血盆大口發出了連續幽怨悲傷的啼叫聲。

“噭噭...”

啼叫之聲似哭似嚎,聞之令人傷心欲絕。

攻城隊伍中的楚人傻笑著以刀劍抹脖,手無寸鐵的秦國百姓里有的自掐喉嚨,有的撿起地上的石塊砸頭,有的撿起斷樹枝捅腹。

咸陽圍城第二十八日,楚軍以秦國百姓蟻附攻城,毀坊市一個,死傷二十余萬。

咸陽圍城第五十九日,毀坊市三個,死傷二十余萬。

咸陽圍城第六十日,毀坊市四個,死傷十余萬。

…….

咸陽圍城第八十日,大陣外坊市竟毀,死傷十余萬。

咸陽圍城第八十九日,黃歇收到了從巴、蜀兩地傳來了捷報。昭、景兩族統兵五十萬成功通過金牛道,越棋盤關,先后攻下了秦國兵力空虛的重鎮橘枳、繁、陴、湔氐等諸縣。

又于蓋州城外擊潰了臨時集結的五千秦軍,陣斬了蜀國相國金丹中期修士李冰父子二人,巴郡太守陳莊、蜀郡太守張若兩人率領剩余的秦國巴蜀官員出城請降。

秦國的大糧倉巴、蜀兩地正式落入了楚國手中。

但是,在昭、景分派軍隊接收巴蜀兩地的縣鄉村鎮時,不斷有蜀民巴民發動暴亂襲擾小隊楚軍士卒。

經過多方探查以及俘虜的口中得知,這些祖上也曾參加過武王伐紂的蠻族竟然是因為楚軍斬殺了李冰父子才造反的。

原來十多年前,在張諾還是蜀守時,巴、蜀之地還處于非澇即旱的情景,素有“澤國”、“赤盆”之稱。

巴人、蜀人世世代代都在同洪水的斗爭中求生存。

秦惠文王九年,為了將巴、蜀地建成其產糧基地,決定徹底治理岷江水患,派遣了精通治水的李冰擔任蜀國相國。

李冰到了巴、蜀后目睹了當地的嚴重水災,發源于蓋州平原北部岷山的岷江,沿江兩岸山高谷深,水流湍急,一直流到灌縣附近,期間地勢一馬平川,洪水水勢浩大,沖決堤岸,泛濫成災。

特別是在灌縣城的西南面,有一座玉壘山,阻礙了江水東流,每年夏秋洪水季節常造成東旱西澇。

玉壘山環山繞水,氣勢磅礴,是蜀地少有的四階靈地,玉鶴宮是蜀地中型修真門派,門內掌門和兩位長老皆為金丹修士,門下更有筑基期弟子三十余人,在巴、蜀一帶屬于頂尖的修真勢力。

李冰十分清楚要想治水就必須先毀掉玉壘山,因此特地向秦昭襄王討要了關中一處四階靈地,用于同玉鶴宮進行置換。

玉鶴宮不敢公開與秦國對抗,假裝同意李冰提出的玉鶴宮遷移到關中的建議,并作出了舉派搬遷的假象。

實際上卻背地里安排弟子給岷江的河神送信,在信中造謠說李冰要把岷江水分流到秦國的關中去,最終使得千里岷江徹底枯竭。

岷江河神澹,原本是一頭水犀牛修煉成精的妖王,因為某種機緣拿到了天庭的詔書才成為了鎮守岷江的河神,地位等同土地神、山神、城隍神。

因為河神不得隨意離開自己的河域范圍,但是他喜歡上了灌縣的一只還未能脫離本相的女柳樹精,為了能夠與相愛的人經常相見,河神就催動法力使得岷江的水域蔓延至了灌縣周邊。

現在聽說秦國派來了一個叫李冰的家伙想要攪和自己的好事,河神澹自然十分惱怒,收到信的當天晚上就帶上水府的黑魚精、螃蟹精兩位將軍以及百余名河妖精怪殺奔蜀國國相府。

李冰聽聞下人回稟岷江河神澹來了,原本還想請對方吃酒一起討論下岷江水域嚴重跨界的事情。

不料對方敬酒不吃罰酒,當場與自己手下的兵將打斗起來。

看著顯露出水犀牛本相的河神在府內橫沖直的情景,酒精上頭的金丹期修為的李冰先是令人召回正在城外勘探江河支叉的次子,然后使出變化法術也變成了一頭犀牛怪,頂著黑色獨角撞向了河神澹,兩人在蓋州城里你追我趕的不知撞塌了城內多少民房。

騎馬趕回蓋州城的李二郎看著眼前如同廢墟的南街坊市,一把抓起一個站在街邊看戲的軍士喝問。

“我父親現在在何處?”

被攥住衣口離地懸空的軍士臉被憋的通紅,指著廢墟上兩只頭對頭角對角,相互角力的大犀牛道。

“相國..相國大人變成了犀牛,此刻正..正與岷江河神斗法。”

李二郎拋下手中的軍士,運轉神識,額間天生的第三只眼瞼突然睜開向遠處的兩只犀牛掃視。

泯然一笑,抽出背在身后的長角大弓,弓開滿月,以神識凝箭,食指松開弓弦,耳聽得嘣的一聲響動,李二郎隨后喊了一聲。

“中!”

周邊觀戰的眾人就看見正在角力的兩只犀牛里,一頭腰間沒有系白娟絲帶的犀牛突然倒地身亡。

李冰恢復人形,舉劍砍下了河伯澹的頭顱,一顆一丈高的獨角水犀牛頭,令人把李家父子斬殺水神一事傳遍巴、蜀。

岷江到灌口一線的還在觀望的修真門派以及修真家族去都連夜搬遷到了其它郡縣,而心里有鬼的玉鶴宮也老老實實的舉派東遷關中。

李家二郎也因為額生三目的天生異象,被巴、蜀一帶的百姓認為是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的轉世重生。

李家父子領著巴、蜀軍民重新梳理河道,使得岷江河流改道,還把河伯澹的尸身煉制成了一件鎮水法寶“鎮水犀石像”埋進了岷江。

岷江泛濫成災的問題解決了,從內江下來的水還灌溉周邊幾十個縣、鎮,灌溉面積達二十萬頃。

巴、蜀之地的百姓無不感恩,民間傳頌李冰為“廣濟王”。

在陳莊、張若的建議下,昭、景兩人決定厚葬李冰父子,在洛水鎮旁邊的章山之上修建了“大王廟”、“二王廟”。

還順應巴人、蜀人的民意把大王廟中的李冰金身命名為廣濟王尊者像,并允許巴人、蜀人每月的初五進廟祭祀。

隨著大王廟、二王廟的修建,巴、蜀各地的叛亂很快就消失了,自此楚國的軍隊真正地全面接收了秦國巴蜀大糧倉。

……

咸陽城西百里外的黃土峰上,一名老道無奈的與一個身穿小荷葉裙的小姑娘對視,片刻后說道:“楚軍無道,肆意屠戮生靈,你火云殿就不拍遭天譴嗎?”

“哈欠~,我說吳鼻子,認賭就要服輸,你上次插手我就全當做沒看見,可你這次再敢出手,真當你姑奶奶不敢闖進咸陽宮嗎!”小姑娘雙手叉腰喝罵道。

“哼,好自為之。”老道面色忽紅忽白,最后撂下了一句化作白煙消失了。

小姑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著老道消失的地方。

咸陽圍城第九十二日,在黃歇的告關中書,其中一條承諾城邑守將若開城投降,城內的秦國百姓免死。

被重兵包圍的重泉城守將水泉門掌門金丹修士麃公開城向楚軍右司馬景芬請降,隨后頻陽、下邽、懷德等縣相繼開城投降。

……

咸陽圍城第一百日,勢如破竹的楚軍沿著秦人修建的直道進攻秦函谷關,守將金丹中期修士司馬錯戰死,楚國大將景芬從關內攻破了天下第一雄關秦函谷關。

咸陽圍城第一百十三日,武安君白起大破魏無忌,魏韓聯軍傷亡殆盡,魏無忌領五千殘兵敗將退往三川郡。

......

咸陽圍城第一百三十六日,楚人已經圍城三月有余,大約有四百萬秦人死在了咸陽城的護城大陣之下。

從目前楚軍的攻勢來看,咸陽城依舊穩如泰山,楚軍破城之日遙遙無期。

不過,近幾日咸陽城中的一些坊間突然出現了流疫,軍民感染者甚多,再加上城內缺醫少藥,流疫一時竟不能制。

.......

咸陽圍城第一百九十日,武安君白起統領秦軍抵達函谷關下,兵力四十余萬。

“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其中的函就是秦函谷關。

秦函谷關位處崤山至潼關中段,城關坐落在澗谷之中,深險如函,故稱函谷,此關東西長一百四十余里,關道僅容一車通行。

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慘烈的攻關戰再次出現,只是這次雙方位置互換了。

在秦函谷關的【句芒春木大陣(五階)】,無數舉著攻城大盾的秦軍紛紛喪命在大范圍技能無邊落木蕭蕭下的攻擊之下。

咸陽圍城第二百日,咸陽城內流疫肆虐,百姓十不存三,低階的修士也病死無數,“猿啼月明大陣”大陣即將面臨無修士可用的境況。

而咸陽城內外秦國人的寄托,武安君白起,仍領軍受阻于函谷關。

咸陽圍城第二百十七日,秦軍在函谷關下伏尸十數萬,軍中趁夜私逃的將士也越來越多。最終,武安君白起下令全軍退兵!

咸陽圍城第二百三十七日,兩輪突圍失敗后,咸陽城內的中型修真門派劍雨門聯合了其他四家門派發動了叛亂,攻入咸陽宮,逼殺了秦昭襄王。

治粟內史公叔赫親手捧著裝有秦昭襄王頭顱的錦盒、秦王印、以及秦王劍于楚軍陣前請降。

楚考烈王九年十月初,武安君白起領三十萬秦軍退往曲沃城。兩日后,白起借軍中議事之機盡誅贏氏宗族將領及其親信,囚禁秦將王龁。

隨后領軍攻占了曲沃周邊的大陽、封陵、焦等七座城池,于封陵城自立稱王,稱號塞王。

楚考烈王九年九月,秦國滅。

天下震怖!

而捧著秦王頭顱出城投降的公叔赫,在漫長的歲月里逐漸替代了早已滅門的劍雨門,成為了主導咸陽叛亂的主謀。

公叔氏因此被冠上了一個響亮的稱謂。

弒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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