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他刻玉龍佩，又制作金鳳凰釵，晝夜聲色相接，稱為“恒舞”。

每次他想召喚這些姬妾的時候，完全不用稱呼她們的姓名，只聽佩聲看釵色就行了。

他們還說他——

灑沉香屑在象牙床上，并讓他所寵愛的姬妾踏在上面，沒有留下腳印的就賜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腳印，就讓她們節制飲食，以使體質輕弱。

因此她們還有了一句閑談戲言：“你不是細骨輕軀，哪里能得到百粒珍珠呢？”

他們還說他——

為了逢迎賈謐無所不用其極，甚至賈謐出門，他站在路邊，望車塵而拜，因此，受到了許多人的嘲諷。

他們還說他……

總之，傳言很多，真真假假，我也不是太清楚。

太多日沒有見到他，以至于我都在恍惚，他到底是什么樣的，我真的清楚，真的明白嗎？

就在我決定不再掛念他的時候，他輕輕推開了我的門。

看起來，他并不像外人傳言得那樣開心，我竟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憊。

“為什么不來找我?”這是他推門進來之后，問我的第一句話。

“大人公務繁忙，妾身不便打擾。”大概是因為心性淡了吧，我回他話的語氣，不覺間就帶上了一層疏離。

“是嗎？我怎么不知道……”他微微自嘲道，“我很繁忙。”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他：因為我確實不知道他公務是否繁忙，但是從那些奇聞異事當中，我自認他也沒有閑著。

見我不言，他索性繼續問起來：“這幾日，在做什么?”

我答：“沒做什么。”

他走近幾步，繼續問：“沒做什么是在做什么?”

不得不說，幾日不見，他倒是越發得奇怪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換了一個答復：“獨處靜室，思鄉而已。”

“僅是思鄉而已嗎？”

不知為何，他竟揪著我的答復不放，繼續追問起來。

“是。”許是厭倦了繼續和他糾纏，我果斷地回了一個是字。

“好。”他默默點頭，然后就拉住我的手，輕念起來，“你思鄉來，我思你，剛好。”

說實話，聽完他的這些話后，我心中原本對他設有的防線，一瞬之間崩坍得不成樣子。

他這個人，怎么能這樣。

就在那一瞬，我的情感告訴我，他是我的良人，是真心對我的。

就在那一瞬，我的理智卻告訴我，他不過是一個冷情之人，一切一切無非是在做戲。

恍惚無措之中，他伸手將我擁入了他的懷抱。

那一刻，是真是假，我早已辨不清楚，是是非非，想必我早就已經沉淪。

無論他對別人如何，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對我應該算是好的。

就在那一夜，我將心徹底沉淪，決定與他此生相依，絕不背棄。

本以為這就已經夠了，結果有一日他卻將我帶到了一處高樓之上。

他說：“此樓可極目南天，你若是再思鄉了，可來這里看看。”

聽著他的話，我靜靜打量起四周來。

不得不說，這百丈高樓，處處裝飾以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可謂是窮奢極麗。

對此，我淡淡一笑，只感覺他好像又破費了。

看到我嘴角處的淡笑，他也跟著輕笑起來：“珠兒，這既是送給你的，就由你來為它起一個名字吧?”

他問得認真，我答得認真：“就喚它崇綺樓吧。”

聞此，他詳問起來：“可有何深意?”

我笑而作答：“沒有深意，只是字面意思罷了，這樓中處處盡其奢華，推崇綺麗，故名曰崇綺。”

“好。”聞此，他點頭回復，極力地掩飾起他眉間的那一抹失落。

我觀之，細問：“怎么了?”

他搖頭無奈：“我原本以為你會很開心的，結果，我卻發現你是真的和她們不一樣。”

聞此，我挑眉發問：“她們是誰?我又有哪里不一樣？”

我只是單純地想問問而已，這落到他的眼里，卻成了——

“你可是吃醋了?”

聞此，我不再多言，他喜歡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好了。

就在我抬頭準備看風景的時候，他回復了我的疑問：“你不一樣，那是因為我心里有你，卻沒有她們。”

是嗎？

極目遠眺，我覽盡樓下風景，風景易看，人心卻是難知，但那一刻，我卻愿意相信他說的就是真話，講的就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