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茅塞頓開

余展元雖然沒有去催賬，但是他對賬本的了解卻比杜青黛要清楚的多。

“周容深欠了賭坊一百大洋，但是他們家的房契地契在一起打包賣掉，至少值三百大洋。不出意外是可以解決掉所有欠債并且有剩余部分。就算沒得剩，你想幫助他們，賭坊的這筆債也可以做主延緩或者分期。讓他們優先還掉其他人的錢，留下足夠的生活費，重新找一個地方租住，周容立有手有腳，病好了以后完全可以找份工作。年輕人辛苦一下，不愁以后置辦不起房產。”

余展元這么一說，杜青黛立刻茅塞頓開。今天自己的處理方式，確實是有些問題。

“那，我明天去找他們來得及嗎？”

賭場里欠錢不還的賭鬼，不管他們慘不慘，他們的家人大多都被禍害的挺慘的，比周家更甚的也不是沒有過。

從前遇見這種情況，余展元也很少會心軟幫忙，只是這一次，杜青黛既然在都出手了他索性幫人幫到底。

否則哪天杜青黛心血來潮去還惦記著周家母子，跑去一看卻發現他們依舊凄慘，肯定會很難過。

這一次就當是最后的溫柔吧。

“下午我已經安排李九處理了。除了心軟放了周家這筆賬，你還發現自己有什么不對嗎？”

“不知道，請二哥指點。”

過了一下午，杜青黛也沒察覺出自己到底哪里不對，余展元有些無奈卻沒有生氣。

他攤開了賬本，指著孫澤的那一頁。

“你先看看，孫澤這里的地址只寫了巫馬巷這三個字。這么模糊的地址，想找到他肯定要費一番功夫。但你什么都沒準備就直接去了，最后吃了癟。其實遇見這種情況，如果給點錢或者吃的，能省時省力我也不介意。但你去之前就要想明白，是用物資換取消息還是直接用暴力解決問題。如果是前者，你要提前準備好東西。而不是臨時找鵬仔去借。”

杜青黛連忙點了點頭，這一點她之前確實沒考慮周到，如今余展元的話將她點醒。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還有哪些方面是自己準備不充分的。

“還有周家這筆賬，下面備注的很清楚，周容深將房契押給賭場了。那你去之前就得考慮到如果周容深拿不出這筆錢，屋子的價格夠不夠還債。算完本息后，多退少補的事情我們要處理妥當。”

“對不起二哥，是我沒考慮周到。明天，我一定會注意這些問題，不會讓你失望了。”

杜青黛覺得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自己已經掌握了討債的技巧，正想和余展元立軍令狀，但對方卻已經改變主意了。

“不必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你以前沒做過沒經驗，多吃幾次虧就長記性了。你最大的問題是心軟，下次再遇見周家這樣的人，或者比他們更加可憐的，你打算怎么處理，一個個幫過去？我是商人，最看重利益。賺的每一分錢都不容易，沒興趣一直替你的慈悲買單，懂？”

余展元說的前兩句杜青黛尚不覺得有什么，但聽完后面的話，臉頓時紅了。

今天的事情，她確實有些慷他人之慨。余展元這一次沒介意，不代表以后也不在乎。

而最大的問題是她知道錯了，卻不能保證下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可以處理妥當。

她抿著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一天干活就辦砸了，余展元肯定對自己失望透了，如今連彌補的機會都不肯給，而自己也沒底氣拍胸脯說下次可以做好。

余展元該不會直接趕她走吧？

“去賭坊吧，順便看看那些賭徒的嘴臉。這世界最不值得幫的就是賭徒和癮君子。”

“可是我不會賭錢。去賭坊我能做些什么？”

杜青黛從小不碰這些東西，杜家也沒人喜歡，她連個麻將都一知半解，更別說骰子牌九等玩法了。

余展元總不能是讓她去賭坊里打雜吧，這還不如留在夜桂坊。

“不用你賭錢。你每天下午過去，在那待兩到三個時辰。什么都不用做，守在門口，看那些進進出出的賭徒就行。”

杜青黛看著余展元有些不解，她以為余展元讓自己去賭坊打雜已經夠離譜了，現在居然雜都不用打，就在那看著？

“看看他們的嘴臉，當你看見有人贏得盆滿缽滿的時候不羨慕，看見有人因為輸錢家破人亡也不同情時，你就可以不用再去了。”

余展元這么說，杜青黛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迷茫的點了點頭。

但不管懂不懂，余展元吩咐什么，自己照著做肯定沒問題。

“賭坊里大多都是男人，有時候輸急了眼會不講道理，有時候看你一個小姑娘在那，難免有些不好的心思，你遇見了不用怕。那里是咱們的地盤，他們狠，你比他們更狠就行。”

杜青黛點了點頭，想起今天在巫馬巷時，她就很怕那里的人，走路的時候恨不得理他們好幾步遠。

“二哥讓我下午過去，那上午做些什么呢？”

“鍛煉身體。我也不指望你現在這個年紀，還能練一身武功，但至少不要太弱。被人推一下就要摔倒，在外面走一早上就開始體力不支。”

杜青黛再次臉紅起來，看來早上的事情余展元其實都知道了。

她其實不意外鵬仔會“告狀”，只是沒想到連自己差點被推到這種小事都匯報了。

白天事情發生的時候杜青黛只覺得緊張，沒有多想，現在被余展元刻意提起，真心覺得太丟人了。

“跟在我身邊其實很危險，可是你現在既沒膽量也沒體力，這樣很難成大事。你要學會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報仇那條路，很苦，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謝謝二哥，放心吧，我不會吃苦，也盡量不讓您失望。”

聽到余展元和自己說報仇的事情，杜青黛十分感動，雖然他沒有直接說會如何幫自己，但余展元現在指點她的這些，已經足夠杜青黛學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