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樓集酒樓與客棧于一體,其內部格局暗藏玄機。主樓待客之處,以“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八字為號細分雅間。其中,“琴”字號囊括各類樂器,以“七弦雅間”為首,內藏名琴,琴師撫弦,余音繞梁;而“茶”字號則淪為末流,鮮有人問津,多作儲物之用。值得一提的是,“書”“畫”二字號實則與古玩緊密相連,金石玉器、書畫陶瓷等古董皆在此交易,這也暗合了江畔對古玩的癡迷。此外,分布于各處的小門樓,則匯聚了大江南北的特色美食,各有章法。珍樓內還配備專用黃包車,載客與送餐各司其職,盡顯奢華與精細。
在這樣的經營模式下,珍樓的生意環環相扣,即便江畔偶爾抽身,也能照常運轉。不過,江畔常因淘換古董而支取錢財,在這魚龍混雜之地,珍樓早已成為蘇州城不可或缺的存在。
至于客房,依朝代更迭排布,從春秋到清末,每個房間皆以當時名人命名,如春秋時期的“仲尼苑”,唐代的“太真別院”。夏蟬獲救后,便被安置在“太真別院”,狐小七也自此長居于此。這座別院依大唐風格營造,庭院中假山流水相映,鵝卵石小徑蜿蜒,四季青錯落有致,石桌石椅古樸雅致;室內屏風、矮桌、博古架一應俱全,青瓷與唐三彩駿馬擺件點綴其間,令人仿若穿越千年。
夏蟬離去后,小七整日茶飯不思,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滿心皆是絕望與哀傷。江畔見狀,將它摟入懷中輕聲勸慰:“逝者已矣,你若不振作,她如何安心?往后,我會一直陪著你。”然而,小七依舊沉浸在悲痛中,對食物不為所動。
直到次日傍晚,江畔帶著古琴來到別院。他點燃元代三足琴爐中的線香,裊裊沉香飄散間,指尖拂過琴弦,一曲《碧澗流泉》傾瀉而出。琴聲時而低沉如龍吟,時而縹緲如仙樂,小七漸漸被吸引,眼中的陰霾也隨之消散。曲畢,她不自覺地跟在江畔身后,來到庭院。
石桌上,江畔早已備好豐盛的食物。小七盯著盤中的雞腿,猶豫片刻后,終于狼吞虎咽起來。看著小家伙大快朵頤的模樣,江畔欣慰地笑道:“明日我便搬來同住,過些日子,再去緣業法師那里,為你尋個遮蔽妖氣的法子。”
處理完海盜一事,又讓小七重拾生機,江畔心中大石落地。摩挲著腰間的玉虎符,他想起唐嬌嬌提及的“生坑”物件,決定前往大唐寶齋一探究竟。
夜幕降臨,江畔獨自走在前往寶齋的路上。遠離主街后,街道愈發昏暗寂靜,他敏銳地察覺到,身后似有腳步聲如影隨形。“莫不是因海盜之事惹上麻煩?”江畔心中警惕,借著月光,他拾起腳邊石塊,猛地向后擲去:“出來!”
石塊破空,暗處傳來一聲悶響。一個身影翻滾而出,江畔旋即飛踹過去。那人雙臂交叉格擋,卻仍被踹出數米,雖借力翻身站穩,卻也氣息不穩。江畔這才驚覺,自服用凈髓丹后,自己的力量與速度竟有了質的飛躍。
那人突然運氣,周身靈光一閃,瞬間欺近江畔,拳頭裹挾著勁風襲來。江畔本能地格擋,堪堪避過這致命一擊。緊接著,那人又消失在黑暗中,出現在江畔身后。幾招交鋒,江畔竟不落下風。
眼見難以取勝,那人迅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符箓脫手而出,在地上勾勒出一個刻滿符文的金色圓盤。江畔不慎踏入陣中,頓覺周身如墜泥潭,動彈不得。千鈞一發之際,他調動全身力量,大喝一聲,符陣轟然破碎。
“且慢!不打了!”那人慌忙叫停,“我乃葉林生,上方山道觀弟子。近日見一狐妖入了珍樓,恐生禍端,才一路跟蹤,不想你竟也身負法力。”
江畔聞言,將前因后果如實相告。葉林生聽罷,滿臉艷羨:“我苦修十年道法,竟不敵你服下的兩顆丹藥。我本欲前往伏妖門拜師,如今看來,倒是不必了。”
“既已相遇,便是緣分。”江畔豪爽一笑,“珍樓便是我的產業,你若不嫌棄,只管住下,日后去留隨心。”葉林生推辭不過,只得應允。
二人來到珍樓,葉林生望著雕梁畫棟,驚嘆不已。江畔為他安排了上等客房,又擺下酒宴。酒過三巡,江畔興致勃勃地請葉林生展示法術。只見葉林生運氣凝神,手掌輕推,盛滿酒水的酒杯竟隔空滑向江畔。
“原來我也可做到!”江畔大受震撼。在葉林生的指導下,他嘗試運氣發力,配合意念,酒杯“嗖”地飛向葉林生。這一晚,江畔沉浸在發現自身法力的狂喜中,反復練習,直至深夜。
次日,葉林生醒來時,江畔已不見蹤影。桌上留有字條、折扇與錢袋,字條上字跡瀟灑:“葉林生,有事暫離。持扇至廚房找雷大壯,飲食自會安排。錢袋中大洋,可置辦行頭。”葉林生握著字條,心中暖流涌動,久久佇立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