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指向八點,安然關上電腦,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她得走了,她答應了東姐去酒吧幫忙。
她確實好久沒唱歌了,上一次還是在自己喝醉了的時候,在自家的陽臺上唱的,她唱得娓娓動聽,把小區巡邏的保安都感動哭了。后來,這個事不知怎么地就傳到了住同一小區的東姐那里。再后來,在酒吧玩的時候,趁著大家都不在,東姐又央求著安然為她唱了幾句,唱完之后,東姐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激動了半天。
羅旭吃完飯后就一直在機加工車間里看技工師傅們生產工件,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就和師傅們聊幾句。小組長按例進行安全巡查,看到他沒穿勞保服在車間里走來走去,于是走到他身邊說道:“您好,羅總,您沒穿勞保服也沒戴安全帽,按規定您不能在車間里待著,我們這里都是鐵件,萬一磕著碰著,我們是為了您的安全考慮,所以您還是……”
“不好意思,我給忽略了,我這就走。”羅旭說完,拍了拍技工師傅的肩膀然后走出了機加工車間。
此刻安然剛把車開到廠區門口,看門大爺從傳達室出來,敲敲她的車玻璃,給了她一些杏子:“安工啊,我挑了些品相好的,你拿回去嘗嘗。”“不用了大爺,我一個人吃不了多少。”安然婉言拒絕。“再不吃就沒了,就吃個新鮮。”大爺執意要給。“好吧,那謝謝大爺了。”安然感恩大爺的好意,伸手接過杏子,心想拿給東姐她們嘗嘗也不錯,這真是綠色食品呢,一點農藥也沒有。
羅旭也把車開出來,跟著安然的車一直走。他住的酒店在鳶都市里,他們走的是去市里最順的一條路。路上車流并不多,安然聽著歌不緊不慢地開著,羅旭也不緊不慢地跟著。偶爾在某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他會開到另一個車道上,與她并行,他隔著車窗偷偷地看她。安然開了輛白色的國產“神車”哈弗H6,大大的車身開起來很是霸氣,羅旭想她真是個多面的女人:哭的時候柔柔弱弱,讓人心疼;工作起來又有女強人的范兒,讓人敬佩;喝多了酒還能和幾個男人打架;如今又開著這么MAN的SUV。
是不是這就是愛情將要開始的樣子,遇見她,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好奇,忍不住地想要走進她的世界。
安然把車開進停車場,從酒吧后門進去。羅旭緊隨其后,但是在門口被保安攔住了,說:“不好意思,這是員工通道,請出示工作證,非工作人員請從酒吧正門進入。”羅旭無奈地張望著安然遠去的身影,一步三回頭地按照保安指示的路線找到了酒吧正門。
進入酒吧,羅旭四處尋找安然。東姐看出他的異樣,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這位先生你在找人嗎?”羅旭被她嚇了一跳,回道:“沒有,我在找洗手間。”東姐看出他在撒謊,但是沒理由揭穿他而是說道:“從這里右走,進去便能看見。”東姐看著他的背影,回身囑咐服務生讓他多留意一下這位客人。
安然在化妝間更衣打扮,化妝師給她推薦了一款緊身連衣裙:“安然姐,你穿這件衣服肯定特別好看,把你的身材完全地襯托出來,我再給你化個很精致的妝容,簡直就是天女下凡、人間尤物啊!”安然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把我打扮得這么漂亮干什么?給你看,還是給客人們看?我可沒有那義務。給我換那套白色西服套裝,領帶,還有那個面具。”“哦,好的。”
羅旭找了一圈沒找到,只好找個座位坐下來。他想既然她是從員工通道進來的,那她要么是這里的員工,要么是這里的熟客,她肯定在酒吧里面,說不定一會兒就會看到她。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安然就出現在酒吧的舞臺上,不過剛開始羅旭并沒有認出她來,而是聽到旁邊兩個服務生說話,說原來安然姐唱歌那么好聽。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舞臺上那個穿著一身西裝、系著松松垮垮的領帶、戴著面具的歌手竟然是她。此刻的她又是另一番模樣:這樣一身放蕩不羈的外形下卻藏著這樣溫柔細膩的聲音,她坐在舞臺的一角,悠悠地唱著梅艷芳的《親密愛人》,像講故事一樣娓娓道來,似乎在訴說著自己難以言語的心事。
今夜還吹著風
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松
也不是無影蹤
只是想你太濃
怎么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愛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
你對我那么的好
這次真的不同
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
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
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
謝謝你這么長的時間陪著我
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
這是我一生中最興奮的時分
……
羅旭淺淺地喝了一口飲料,他今天沒打算喝酒,一是因為人生地不熟他得自己開車回酒店,二是因為他想全神貫注地看著安然,不想錯過她的每一個瞬間。
東姐站在吧臺處遠遠地看著羅旭,他的眼神和表情都被她盡收眼底。她微微一笑,心想看來這個傻小子找的人是安然啊,莫非他在追求她,也好,安然也該找個男人了。觀察了好一會兒,東姐端著兩杯酒坐到羅旭的身邊。
“你剛才是在找安然?”東姐微笑著說,以示友好。
羅旭看她一眼并沒有回答她。
“你喜歡她?”東姐繼續問道。
“沒有,我只是覺得她的歌聲里有故事。”羅旭略顯尷尬,心里不太喜歡這個多管閑事的女人。
“所以你才會喜歡她。”東姐用肯定的語氣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羅旭也看著她,眼神復雜。
“你不用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閱人無數,什么事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你喜歡她,可能你還不自知,但是你的眼睛騙不了人。”東姐說完,看了看唱歌的安然,又看了看羅旭,此時羅旭的眼睛又落在了安然身上,若有所思。東姐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你們認識多久了?”
“我和你很熟嗎?”羅旭討厭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更討厭別人揣摩自己的心思。
“你不用對我充滿敵意,我把安然當做好姐妹,我只希望她能找個好歸宿。”
羅旭看了她一眼,輕蔑地一笑,繼而看向安然:“是不是好姐妹不是掛在嘴上說的。”東姐淡然地笑了笑,說了句“你們倆還真像”就離開座位繼續招呼客人去了。
羅旭看著舞臺上的安然,自問:“我喜歡她嗎?”此刻,羅旭還不確定,他就是覺得她很特別,總覺得和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來如何似曾相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