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歸元學(xué)院的華天和牧天九州的子偉進(jìn)行了“雷電道”，“飛行道”，“水道”的比拼。

子偉贏了飛行，剩下的都是華天贏了，子偉便被淘汰了……

云層被撕開一道猩紅裂口時，華天指節(jié)已扣住雷殛符篆。他足下青磚炸開蛛網(wǎng)狀裂紋，玄色勁裝被無形的電弧灼出焦痕。牧天九州弟子子偉的白袍在罡風(fēng)中獵獵作響，腰間玉佩迸出七枚青光，凝成銜尾蛇狀雷印。

“雷蛇出淵！“

華天暴喝聲中，符篆炸成漫天星屑。三十六道紫電自九霄垂落，編織成首尾相銜的雷光巨蟒，鱗片摩擦聲如萬千戰(zhàn)錘砸向鐵砧。子偉足尖輕點躍上飛檐，雷印化作青鳥破空，翎羽掃過處連空氣都被電離成幽藍(lán)。

雷蟒與青鳥在百丈高空相撞，爆開的電芒將黃昏染成慘白?？磁_琉璃瓦在余波中簌簌震顫，有人懷中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zhuǎn)。華天雙瞳泛起鎏金色，第二道雷符已烙入掌心——這次是直取咽喉的雷矛。

青鳥卻在他扣指剎那化作流光消散。子偉的身影鬼魅般浮現(xiàn)在雷蟒脊背，指尖雷光如銀針刺入鱗片縫隙。整條雷蟒突然痙攣著蜷縮，化作萬千電芒反撲華天面門。

當(dāng)最后一道電芒被子偉袖中符箓吞噬，演武場東側(cè)突然傳來玉磬清音。懸浮在半空的青銅渾天儀開始逆向旋轉(zhuǎn)，七十二根刻度線迸發(fā)翠綠流光——這是飛行道比試啟動的征兆。

子偉扯下染血的護(hù)腕擲向空中，七枚玉環(huán)凌空炸裂成星圖。他足下忽現(xiàn)三尺見方虛空漩渦，身形如鷂子翻身沒入其中。華天正要催動雷符，卻見東南方云層裂開細(xì)縫，青影如離弦之箭穿透云霄。

“燕子抄水！“

子偉的喝聲帶著金石之韻。他化作流云掠過演武場，所過之處氣流凝成冰晶，簌簌墜落時竟在青石板上刻出北斗七星圖案。華天右掌雷光暴漲，卻在觸及那道青影時突然滯澀——子偉的衣袂下竟藏著七十二片金鱗，此刻正折射著漫天雷光。

當(dāng)青影第三次從雷光縫隙中穿過時，看臺某位長老的茶盞突然炸裂。華天暴喝著捏碎第三枚雷符，這次炸開的不是雷蛇而是雷網(wǎng)。但子偉的身影已如飛燕掠波，在電網(wǎng)將成未成之際化作青煙消散。

子偉落地時，西天已墜下第一顆星辰。他并指抹過眉心，血珠尚未落地便被罡風(fēng)卷散。華天看著對方背后浮現(xiàn)的玄水法相，突然明白這場水道之爭注定要以力破巧。

“黃河之水天上來！“

子偉的吟誦聲中，九霄云外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千百道水箭穿透云層傾瀉而下，每一滴水珠都裹挾著凝冰術(shù)法，在半空凝結(jié)成萬千冰棱。華天不退反進(jìn)，雷符在掌心疊成蓮花狀，磅礴雷光將周身三丈化作雷池。

第一波冰雨撞上雷池的剎那，看臺地面突然爬滿蛛網(wǎng)狀水痕——這是水道修士獨(dú)有的“鏡湖領(lǐng)域“。華天瞳孔驟縮，雷池中突然探出布滿吸盤的巨掌，五指成鉤直取子偉天靈蓋。

子偉冷笑捏碎腰間玉玨，漫天冰棱突然倒卷。華天掌中雷蓮尚未綻放，整條右臂已被凍成冰雕。最后時刻他竟將雷符嵌入冰臂，借著反沖力撞碎冰棱牢籠。但子偉的殺招已然成型——演武場中央升起的水幕里，赫然浮現(xiàn)出百丈高的玄武虛影。

當(dāng)玄武虛影的利爪扣住華天咽喉時，西沉的落日突然迸發(fā)赤芒。子偉的白袍寸寸碎裂，露出后背猙獰的雷電圖騰——那是牧天九州秘傳的“九霄引雷體“。華天望著對方背后亮起的第九道雷紋，突然松開鉗制的手掌。

“你故意賣破綻?！叭A天抹去嘴角血跡，雷池在身后重新凝聚。子偉的雷電圖騰卻在此刻熄滅，他望著掌心逐漸暗淡的雷光苦笑：“可惜...只差最后一道引雷儀式...“

華天沒有給他開口的機(jī)會。雷池化作雷龍直沖云霄，引動九天神雷轟然墜落。在漫天雷光吞沒子偉身影的瞬間，有人看見他化作雷鳥沖向云層——那是牧天九州弟子瀕死時發(fā)動的“雷殛遁“。

殘陽如血時，裁判長老的驚堂木重重落下。華天站在雷光尚未散盡的演武場中央，看著云層中漸行漸遠(yuǎn)的雷鳥殘影，將染血的雷符揉成齏粉。風(fēng)里傳來遠(yuǎn)處看臺的低語：“...九霄引雷體居然被雷劫反噬...“

他彎腰拾起一片焦黑的羽毛，這是方才雷殛遁殘留的痕跡。羽毛根部隱約可見細(xì)如發(fā)絲的裂紋，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靛藍(lán)色光澤。

“好了，子偉，魅魔和你無緣了”

華天拿到了試題：“夢境斬三尸”

子時的更漏聲碎在竹影里，華天握著那盞青瓷藥碗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月光從雕花窗欞漏進(jìn)來，在碗沿凝成一道銀線，碗底沉淀的朱砂正緩慢地旋轉(zhuǎn)，像是要把整片夜色都攪進(jìn)漩渦里。

“斬三尸不是殺妖?！皫煾概R終前枯槁的手按在他腕間，藥香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是剜自己的骨頭。“

藥碗突然泛起漣漪，倒映出三張扭曲的人臉。華天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博古架，青瓷碗“當(dāng)啷“墜地。碎瓷片飛濺的剎那，他看見自己的瞳孔裂成三瓣——左眼浮著青鱗蜈蚣般的紋路，右眼盤踞著白蠶似的凸起，眉心那道血痕里，無數(shù)細(xì)小的血蛭正瘋狂蠕動。

銅鏡里的人影正在腐爛。

華天蘸著額間滲出的血，在宣紙上畫出第九道符咒。筆鋒劃過“貪嗔癡“三字時，紙面突然滲出粘稠的液體，字跡扭曲成蜈蚣吐信的模樣。窗外傳來瓦片碎裂的脆響，十七盞長明燈同時熄滅，黑暗里浮出三道影子。

“彭侯在啃食你的記憶?！爸惺靼咨罆?，指尖纏繞著他幼年溺水的畫面，“彭蛭在蛀空你的道心?！跋率蝗贿珠_淌著涎水的嘴，露出師父咽氣時青紫的面容，“而彭矯...正在你昨夜的夢里...“

華天反手將判官筆刺入心口。劇痛中他看見自己化作千丈金蓮，三尸在蓮瓣間嘶吼翻滾。上尸彭侯化作青面獠牙的惡鬼，卻被他七歲那年埋在后山的桃木釘貫穿眉心；中尸彭蛭現(xiàn)出萬千觸須，卻被母親臨終前攥著的那縷白發(fā)縛住；下尸彭矯張口欲吞他的元神，卻被...被什么？

晨霧漫進(jìn)窗欞時，華天在銅鏡前數(shù)著新添的傷疤。眉心三點朱砂痣殷紅如血，左手小指斷了一截，斷口處嵌著半片桃木——昨夜斬尸的代價。

案頭《斬三尸錄?》無風(fēng)自動，泛黃的紙頁停在最后一頁。他蘸著晨露寫下最后一行小楷：“彭侯斷，則靈臺見月；彭蛭絕，則道心通明；至于彭矯...“筆尖懸在“斷情絕欲“四字上方遲遲未落，窗外忽然飄進(jìn)半片染血的衣角，正是他昨夜斬尸時被撕碎的外衫。

硯臺里朱砂突然沸騰如巖漿，鏡中映出他背后緩緩浮現(xiàn)的第四道虛影。那影子沒有五官，卻穿著他十七歲生辰時母親親手裁的青衫，衣襟上還沾著當(dāng)年他摔碎藥碗時濺上的血跡。

瀟云翳率先解決了三尸問題，他制造了一個半成品副體，三尸解決了，副體也爆了。

他是龍淵學(xué)院的老師，神位他不在乎，他想要的只有方寸山，他也優(yōu)秀的古典中場大師，尹玨很喜歡他的云垂打法，優(yōu)雅細(xì)膩，與英靈仿佛融為一體。

龍淵學(xué)院的晨霧總帶著青瓷碎裂的冷香。瀟云翳立在問劍峰頂時，那些纏繞在他黑袍廣袖間的霧氣正凝結(jié)成細(xì)碎冰晶，簌簌墜落在三尺青鋒的云紋刻痕里。他垂首凝視劍身上第兩千七百道裂痕，恍惚間聽見自己血脈深處傳來細(xì)密的崩裂聲——那是三尸蟲在神魂深處啃噬的聲響，比任何劍鳴都要刺耳。

“先生，您的茶涼了。“花非花抱著琴從晨霧里走來時，袖口金線繡著的鶴唳九霄圖正泛著微光。青年琴師的眼眸比江南梅雨季的天空還要清透，鴉羽般的青絲間別著半朵枯萎的玉蘭，那是三日前從煉妖鼎的殘燼里拾來的。瀟云翳望著他腰間玉佩上搖晃的流蘇，忽然想起昨夜在問劍峰后山的相遇：那些被符咒釘住七竅的三尸蟲，正用近乎人類的語言哀求著寬恕，而花非花立在滿地冰晶里，指尖正捻著朵將開未開的曇花。

青銅煉妖鼎在祭壇上冒著青煙，瀟云翳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入鼎中。血霧蒸騰的剎那，他看見自己映在鼎壁上的倒影分裂成無數(shù)個殘像，每個殘像都在施展不同劍招。當(dāng)最后一縷血霧消散時，鼎中突然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那是他耗費(fèi)十年光陰培育的半成品副體正在蘇醒，形如初生嬰孩，眉心卻嵌著半枚殘缺的玉蘭花鈿。

“就是現(xiàn)在?！盀t云翳并指劃破虛空，劍氣在云層間撕開一道狹長的裂縫。副體裹挾著雷霆沖天而起的瞬間，他看見方寸山巔那株千年銀杏正在落葉。金黃的扇形葉片掠過眉間朱砂，恍惚間與記憶里某個雨夜重疊。那時他還是個在蜀山劍冢撿到半截斷劍的少年，劍穗上系著的正是半朵玉蘭花。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問劍峰頂?shù)挠^星臺。瀟云翳在瓦礫紛飛中伸手接住一片銀杏葉，葉脈里流淌的鎏金光芒突然灼痛掌心。他望著掌紋里新添的裂痕，忽然明白方寸山從來不是什么劍道至境，而是困住所有蜀山弟子的鏡花水月——就像花非花永遠(yuǎn)彈奏不完的《云垂九章??》，每個音符都在重復(fù)著某個春夜的嘆息。

花非花的琴聲就是在這時響起的。

七弦琴上躍動的不是音符，而是細(xì)碎的星芒。青年琴師指尖流淌的旋律比任何劍陣都要精妙，當(dāng)最后那個泛音消散在晨霧中時，瀟云翳看見自己映在琴身的倒影正在碎裂。那些飛濺的碎片里，有他親手埋葬在劍冢的十七柄佩劍，有煉妖鼎中哀嚎的三尸蟲，還有某個春夜與云隱對弈時，落在棋盤上的半枚白子——棋子旁邊壓著朵干枯的玉蘭，花瓣上還凝著未干的血跡。

“先生又走神了?！盎ǚ腔ㄉ焓址魅ニ珙^的銀杏葉，指尖擦過衣料時帶起一縷冷香。琴師并不知道，此刻瀟云翳的瞳孔里正倒映著兩重世界：現(xiàn)實中的龍淵學(xué)院正在晨霧中蘇醒，而他的神魂早已踏碎虛空，站在了方寸山巔那株銀杏樹下。金黃的落葉穿過虛握的掌心，像極了當(dāng)年在誅妖臺下，他終究沒能握住那逐漸透明的手腕，只抓住了幾片沾著冷香的玉蘭花瓣。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刺破云層時，瀟云翳的白發(fā)已經(jīng)覆滿霜華。他彎腰拾起花非花遺落在祭壇的玉佩，看著其中封印的半片銀杏葉突然泛起漣漪。煉妖鼎的殘骸在身后無聲坍塌，化作萬千星屑飄散在晨風(fēng)里。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要伸手觸碰那片虛幻的銀杏——就像去年驚蟄，他親眼看見花非花將半闕《玉樓春??》刻在冰湖中央，湖面倒影里綻放的玉蘭花突然化作血色。

“方寸山終究是座墳?！八麑χ摽蛰p笑，任由掌心的銀杏葉化為飛灰。遠(yuǎn)處傳來晨鐘撞碎霧氣的聲響，驚起滿山棲鳥。在羽翼拍打聲中，瀟云翳聽見自己血脈里最后一條三尸蟲的悲鳴。它們正在他精心構(gòu)筑的副體里化作金粉，沿著經(jīng)脈流向某個未知的深淵——那里或許藏著讓玉蘭花永遠(yuǎn)不敗的秘法，就像花非花琴匣深處那卷染血的《長生譜??》。

花非花抱著斷了一根弦的琴出現(xiàn)在山門前時，瀟云翳正站在瀑布前凝視水中倒影。飛濺的水珠折射出千萬個身影，每個倒影都在施展不同劍招，卻始終拼湊不出完整的云垂劍意。青年琴師忽然伸手撥動殘弦，清越的顫音驚散水面倒影，也驚醒了沉睡在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面——十五歲的瀟云翳在蜀山劍冢撿到半截斷劍，劍身銘文與方寸山石碑上的偈語如出一轍，而劍穗上系著的正是半朵玉蘭花。

“先生，您的劍在哭。“花非花的指尖撫過琴身新添的裂痕，那里凝結(jié)著昨夜彈奏時震落的冰晶。瀟云翳望著瀑布下方破碎的倒影，忽然想起煉妖鼎炸裂時，副體眼中閃過的解脫。那些飛濺的星火里，有他親手為花非花刻下的往生咒，有在東海深處沉睡千年的龍族遺骸，還有某個永遠(yuǎn)停留在月夜的擁抱——抱著的正是花非花前世留下的焦尾琴，琴身刻著褪色的“非玨“二字。

暮色降臨時，龍淵學(xué)院的七十二盞長明燈次第亮起。瀟云翳站在藏書閣最高層的琉璃窗前，看著自己的影子被拉長投射在《云笈七簽??》的書頁上。泛黃的紙頁間忽然浮起一行小字，那是某位前輩留下的偈語：“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fù)如來不負(fù)卿?！八焓钟|碰光影中的墨跡，指尖傳來灼燒般的疼痛——就像昨夜在煉妖鼎前，他親手將最后一道封印刻進(jìn)副體靈臺時的劇痛，封印里封存著花非花墮入魔道前最后一滴淚。

當(dāng)北斗七星移過問劍峰頂時，瀟云翳的白發(fā)已與滿山積雪融為一體。他解下染血的鶴氅鋪在青石上，取出隨身攜帶的桐木劍匣。匣中七十二柄形態(tài)各異的短劍突然同時震顫，劍鳴聲驚醒了沉睡在碑林深處的英靈。在萬千劍氣交織成的光幕里，他看見自己的倒影正在與某個身影重疊——那是花非花在琴弦崩斷時望向他的最后眼神，眼角還噙著那年上元節(jié)放河燈時的笑意。

“原來如此?！盀t云翳將桐木劍匣投入煉妖鼎殘骸的剎那，方圓十里的靈氣突然沸騰如煮。花非花抱著修復(fù)好的七弦琴趕到時，只看見滿地冰晶凝結(jié)成的銀杏葉，每片葉脈都流淌著鎏金光芒。風(fēng)起時，那些閃爍的葉片掠過琴身新刻的云紋，發(fā)出清越如劍鳴的聲響，其中一片葉子上竟浮現(xiàn)出半闕《玉樓春?》，正是瀟云翳年輕時為某個未命名之人寫的未完之作。

尹玨利用夢道手段引三尸入精靈蛋，也成功解決了三尸，暖陽效法他也成功了，雖然他不清楚原理是什么。

夜色像一滴暈開的墨汁，在天穹深處洇出深藍(lán)的褶皺。尹玨跪坐在青冥峰頂?shù)挠衽_中央，玄色廣袖垂落如鴉羽，指尖纏繞的靈氣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三百丈下的云海翻涌，暗金色的星河正從他瞳孔深處緩緩淌出。

“要開始了?！八麑χ摽罩写蛄藗€響指，懸浮在面前的漆黑蛋殼突然泛起漣漪。這枚從歸墟古戰(zhàn)場帶回來的精靈蛋表面布滿血管狀紋路，此刻正隨著尹玨的呼吸明滅，像一顆被無形絲線牽引的心臟。

指尖燃起一縷青焰，尹玨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在天機(jī)閣看到的預(yù)言。青銅羅盤在掌心碎裂時濺出的星火，化作三只銜尾蛇的虛影鉆入他識海——正是此刻正在蛋殼里蠕動的三尸。

靈氣突然變得粘稠如膠。尹玨的眉心浮現(xiàn)出菱形金紋，那是夢道修士獨(dú)有的“天門印“。他感覺自己正站在意識構(gòu)成的鏡面上，腳下是翻涌的星潮。三百六十根記憶絲線從蛋殼里延伸而出，每一根都纏繞著具腐爛的尸骸。

“借你殘軀一用?！八麑χ摽諒堥_五指，最近的那具尸骸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眶。骨殖表面浮現(xiàn)的饕餮紋與他掌紋完美重合，尹玨能清晰感知到腐肉中涌動的怨氣正在被某種力量牽引，如同逆流的螢火蟲群。

冷汗順著脊梁滑進(jìn)腰間玉帶。當(dāng)?shù)谄吒z線沒入眉心時，整座玉臺突然震顫起來。云海在腳下裂開深淵，露出底部沉睡的青銅巨樹。尹玨知道這是夢道法則具象化的征兆——那些纏繞在精靈蛋上的怨靈，正在被強(qiáng)行拽入樹根編織的夢境牢籠。

蛋殼上的血管紋路驟然亮起。尹玨聽到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像是月光打碎在琉璃盞上。最后一縷怨氣消散時，晨曦正好刺破云層，給蛋殼鍍上一層琥珀色的光暈。他攤開掌心，三枚帶著銅綠的門牙正在掌紋間緩緩融化。

三個月后的觀星臺上，暖陽盯著自己掌心旋轉(zhuǎn)的冰晶。這個出身瑯琊王氏的世家子總帶著溫潤笑意，此刻眼底卻凝著化不開的霜雪。他面前懸浮的精靈蛋裂開蛛網(wǎng)狀紋路，暗紅血絲正沿著蛋殼紋路游走，與尹玨當(dāng)日所見如出一轍。

“引氣入竅時會有金蟬脫殼的痛楚。“記憶里尹玨的聲音裹著松煙墨香，暖陽下意識按了按心口。那里有道形似鎖鏈的灼痕，每當(dāng)靈氣運(yùn)轉(zhuǎn)到膻中穴就會隱隱作痛。當(dāng)時尹玨說這是“夢種生根“的征兆，可當(dāng)暖陽問及更深時，那人只是望著云海輕笑：“有些門道，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靈氣漩渦突然加速旋轉(zhuǎn)。暖陽感覺有冰錐刺入骨髓，那些游走的血絲正在啃噬他的氣海。與尹玨不同，他清晰看見識海里浮現(xiàn)的虛影——三具白骨正在啃食自己的影子，被啃噬的部分泛起珍珠母貝般的光澤，最終凝結(jié)成三枚門牙。

“原來如此...“暖陽在劇痛中扯出微笑。當(dāng)?shù)皻ち验_的剎那，他忽然明白尹玨為何總在月圓之夜清洗雙手。那些融化的門牙正在月光下重組，最終化作三枚青銅鈴鐺墜入他掌心冰晶。風(fēng)掠過觀星臺時，鈴鐺發(fā)出與三百里外古戰(zhàn)場相同的嗚咽。

尹玨站在觀星臺陰影里，看著暖陽指尖躍動的冰藍(lán)火焰。那個總是衣袂翩然的世家子此刻鬢角沾著冰晶，就像他十二歲那年從歸墟回來時，發(fā)間別著的霜花。

“你見過青銅羅盤碎裂的樣子嗎？“尹玨突然開口。他指尖凝出半枚青銅齒輪，表面蝕刻的饕餮紋正在緩慢剝落，“當(dāng)宿命的指針轉(zhuǎn)向錯誤刻度，有的齒輪會帶著整個羅盤一起崩毀?！?

暖陽望著掌心旋轉(zhuǎn)的冰晶，突然想起昨夜在藏書閣看到的殘卷。那些記載著上古秘法的帛書在月光下浮現(xiàn)的血字，與此刻冰晶中流轉(zhuǎn)的銘文如出一轍。他忽然意識到尹玨那句“宿命指針“的隱喻——他們正在轉(zhuǎn)動的，何嘗不是時空本身的齒輪？

晨霧漫過觀星臺時，尹玨將新鑄的青銅鈴鐺系在腰間。冰晶碰撞的聲響讓他想起天機(jī)閣崩塌那日，青銅羅盤碎片墜入護(hù)城河的叮咚聲。暖陽的詢問在唇邊轉(zhuǎn)了個彎，最終化作一聲輕嘆。有些答案就像鏡中花，看得越真就越會灼傷眼睛。

云海再次翻涌時，精靈蛋表面浮現(xiàn)出新的紋路。尹玨知道這是夢道法則在重組，就像被撕碎的羅盤終將以另一種形態(tài)運(yùn)轉(zhuǎn)。當(dāng)?shù)谒氖琶肚嚆~鈴鐺在暖陽體內(nèi)成型時，歸墟古戰(zhàn)場方向傳來龍吟般的轟鳴——沉睡的青銅巨樹又抽出了一根新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