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社會實驗
從表面上看,社會實驗包括兩種一般程序:
(1)試圖回答這個問題:“在社會情境中,如果我們做出這樣一種改變,那么將會發生什么?我們不能說情況肯定會變好,但至少要比現在更好。所以,做出改變吧!”一般來說,當社會形勢危機重重時,我們就會盲目行動,而不建立任何言語關聯,就像我已經闡明的那樣。
(2)這種程序可以描述為:“我們想讓這個人或這群人做某件事,但是不知如何設置一種情境來達到這個目的。”這個程序略有不同。社會盲目地進行試錯實驗,然而反應是已經得到確定和肯定的。操控刺激不是為了發現通常會出現的情況,而是為了引發特定的行為。
或許你們并不清楚這兩種程序的區別,我們不妨舉例說明一下。首先,必須承認的是,如今,社會實驗正在高速進行著,對悠閑的普通人而言,這種速度相當驚人。關于第一種程序,我們以戰爭為例。任何人都無法預測,一個國家在戰爭中做出的反應將會出現怎樣的變化。同樣,隨手推倒兒童辛苦搭建起來的積木,也是盲目操控刺激的例子之一。
禁酒僅僅是對一種情境的盲目重整。酒吧所導致的一系列行為遭到了社會的批判,社會大眾無法合理預測將會發生的事情,于是全盤推翻整個情境,并借助第18號修正案來建立一種新情境。在此,他們確實希望帶來某些效果,例如禁酒、降低犯罪率、減少非婚性行為等。但是對于研究人類本性的學者,甚至研究地理的學者而言,即便無法預測將會發生的事情,但依然可以預見那些效果是無法實現的。在小規模城鎮以外的任何地方,實際效果必定會與這些希望背道而馳。在大城市,或其周邊地區(在那里,法律控制的效果并不理想,而輿論控制的作用較差),監獄變得前所未有地擁擠。犯罪現象越發普遍,尤以兇殺案為甚。人壽保險公司開始關注這些兇殺案。1924年,一家保險公司僅在兇殺案的賠償上就損失了75萬美元。此外,有成千上萬的公民在參與酒類走私的過程中遭到槍殺,或死于酒精中毒。這一切不斷削弱禁酒令的作用,直接導致了人們不再畏懼法律;而如果可以不受任何懲罰地打破一項禁令,那么不僅針對藥品推銷員的特定禁令將會失去控制效果,而且對特定的藥品推銷員的任何禁令都會趨于失效。如今,原始社會中的現象重新上演。對于任何法律,人們的態度顯然都過于草率。
俄國君主政體的垮臺以及蘇維埃政權的建立也是盲目操控社會形勢的例子之一。無論是敵是友,都無法預測行為的變化將會增加。事實上,俄國的工業發展因這種變化而受到了阻礙,甚至俄國人民的知識和科技或許已經因此倒退了幾百年。我們無須更加深入的闡釋,便可以用一般公式將一些問題總結為:

社會往往會在這種社會實驗中深陷困境——并不通過小規模實驗手段探尋出路。社會的工作方式并不依照明確的實驗程序,其行為往往猶如一盤散沙,換言之,團體中的每一個個體退化到嬰兒的行為模式。
而在社會實驗的第二種程序中,反應是確定的,并且得到了社會的公認,例如婚姻、未婚者的克制、參加教會、基督教十誡所要求的積極行動等,這些都是被社會公認的反應。我們也可以用公式將其總結為:

我們在實驗中會嘗試很多組刺激,直到由那些正確的刺激獲得特定的反應。在嘗試設置這些情境時,社會往往猶如低級動物般盲目、混亂地工作著。的確,如果有人想總結出過去的兩千年間社會實驗的一般特點,那么他的結論將會是:魯莽、不成熟、無計劃,即便偶爾有計劃,也只是為了滿足某個民族、某個政治團體、某個派系或某個人的利益,缺少社會科學家的指導——如果社會科學家真的存在的話。或許除了希臘歷史上的某些時期以外,受過教育的統治階級從未出現過。如今,我們的國家同樣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罪惡,事實上,它正在被一群職業政治家、勞工宣傳家以及宗教虐待狂統治著。
在這里,我想強調一個事實,即行為主義心理學使用遺傳學方法解決問題,由簡單到復雜,根據刺激引發的反應以及引發特定反應的刺激來積累豐富的資料,這能否證明它會給社會帶來巨大的利益呢?行為主義者相信自己的科學能夠為社會提供基本的結構和控制,所以,他們希望行為主義的原則能夠被社會學接受,并且使它的問題能夠以更為具體的方式重新得到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