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們能否產(chǎn)生或建立全新的反應

嬰兒期以后，人的腦結構是不可能產(chǎn)生新通道的，因為在出生以前，神經(jīng)連接就已經(jīng)形成了。但由于無條件的、非習得性反應極其不明顯，因此成人無須在意它們。然而，我想指出一個事實：有幾千種簡單的無條件的、非習得性反應，例如手指、手臂、眼睛、腳趾、腿等部位的動作，只有專業(yè)的觀察家才會注意到。這些反應都是元素，而那些有組織的、習得性反應必須且只能通過條件反射的過程而形成。這些簡單的、無條件的、天生的反應，只要置于一定的刺激下——社會已經(jīng)提供了這樣的刺激——便能夠聚集、聯(lián)結，形成復雜的條件反應，也可以稱之為習慣，例如打網(wǎng)球、擊劍、制作鞋子、母親的反應、宗教反應，等等。這些復雜的反應起到了整合作用。有機體以超出自己所需數(shù)量的單位反應，開始了生命的運轉。雖然有機體的有組織的復雜行為看似很多，但其資源卻相對很少被利用。

我們可以通過對小白鼠的研究，來說明一個刺激所引發(fā)的無條件的但是擴散的、廣泛的各組反應，是怎樣轉變?yōu)橐唤M有限制的條件反應（或習慣）的。使小白鼠在24小時內(nèi)保持饑餓狀態(tài)，然后，將食物放進一個用鐵絲制作而成的課題箱中，這個課題箱裝有一根老式木閂，只要抬起木閂就能打開活動門。這只小白鼠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境。我們可以假設它首先會做出的所有反應都是天生的、非習得性的——但事實并非如此。事實上，它圍著箱子繞圈跑，時而咬幾下鐵絲，把鼻子伸進網(wǎng)眼里，把箱子拉向自己，把爪子伸進活動門，仰起頭在箱子周圍來回地嗅。需要注意的是，它已經(jīng)多次做出解決問題過程中必須出現(xiàn)的部分反應。這些部分反應組成了無條件、非習得行為。它們包括：①向門口靠近；②仰起頭（如果在特定位置做這個動作，將會抬起木閂）；③用爪子拽活動門；④爬過擋在食物面前的門檻。小白鼠總共做出了大量的無條件反應，其中，只有這四種動作能夠解決問題——假如時間充足，它就會在偶然間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然而，要想達到有效解決問題的目的，這四種部分反應必須按照規(guī)定的時間逐一完成，也就是說，要形成某種行為模式或整合。當形成了整合、行為模式或條件反射以后，便只剩下了這四種反應，其他反應全部消失。我們將這四種反應明確地稱為一種全新的、條件化的反應。而對于這一過程，我們往往稱之為一種習慣的形成。

你們或許已經(jīng)對習慣的形成有所研究，至少認為自己對習慣的形成非常了解。但即使你知道這方面的所有現(xiàn)存數(shù)據(jù)，卻依然無法為其構建公認的理論。內(nèi)省主義者和行為主義者已經(jīng)研究過該領域，以便解決其涉及的種種問題，例如，讓習慣加速形成的因素、習慣的正確性和持久性、年齡因素對習慣形成的影響；同時形成兩個或兩個以上習慣會起到的作用；習慣的遷移，等等。然而，尚且沒有任何一位實驗者能夠提供足以為習慣的形成構建指導理論的實驗數(shù)據(jù)。

甚至時至今日，一般所謂“習慣形成”與刺激和反應的條件反射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得到明確。我個人認為，在習慣形成的過程中，基本上是不會出現(xiàn)什么新東西的，但我可能太過簡化這個問題了。在我看來，當我們讓動物或人類學會走向紅燈而非綠燈，或者留在正確的道路上并走出死胡同，或者去打開前面說過的課題箱的時候，我們只是在建立一種條件反應，而刺激依然是固定不變的。我們只不過是在努力獲得一種“全新的”或條件化的反應罷了。然而，如果出于某種社會需要或實驗需要，而只改變刺激、不改變反應，例如，當一個人長期對某位女性表現(xiàn)出愛情反應，但從未得到過該女性的任何回應（他的整個生活結構都可能因此受到危及）的時候，便需要刺激的替代（精神分析學家稱之為“移情”）。如果發(fā)生了這種替代，我們便得到了一個條件刺激的例子。

雖然關于人類和動物的習慣形成，我們的研究尚且缺少理論指導，但這些研究卻給我們提供了很多在心理學方面很有價值的資料。可以說，在引入條件反射方法之前，心理學家確實已將研究“習慣的形成”視為自己的首要工作。由此，整個問題重新得到重視，整個實驗規(guī)劃重新得到安排。

在后面的章節(jié)中，我們將繼續(xù)探討“習慣的形成”這一問題。現(xiàn)在，我們繼續(xù)探討關于“條件反射”的實驗工作。你們會發(fā)現(xiàn)，事實上，大部分實驗工作只重視刺激替代，而忽略了反應替代。關于反應替代的實驗工作相對而言可謂極少。這種特征已經(jīng)普遍存在于精神病學家和分析學家的很多工作中。如果時間充裕，我想深入探討一下這個問題。在條件反射中，反應的抑制也是一個重要的問題，但我們也不得不割舍這個問題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