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晴粒結束一天的工作,又是天黑以后的事了。
看了眼時間,顧晴粒還是決定去個地方。
顧晴粒離開金融中心的時候,這幢建筑里還亮著一半的燈火,黑色越野朝著公寓的反方向駛離市區,周圍的燈光漸漸變暗,人也越來越少。
這里是京城郊區的一處不大不小的西式陵園,選擇在這里安葬的人都是花草葬。因為選擇這種殯葬方式的人不多,所以這片軟軟的草地下也并沒有多少魂靈,舒適且不擁擠。
顧晴粒帶著一瓶高度數的白酒,手捧著一枝帶著培土的小小向日葵,在星光下獨自前行。
繞過幾個環形花壇,顧晴粒在一處位置說不上好的小花簇前俯下身,用手撫了撫墓碑上的灰塵,見到碑文上的“顧成仝”三個字,顧晴粒苦笑了一下,鼻頭止不住地發酸。
“爸爸,你說你走這么早干嘛啊……”
顧晴粒在花簇里挖了個小洞,把帶著培土的向日葵放進去壓緊。
和前面的幾支花加起來,剛好十二支。
“我找到工作了,就在導師的事務所,做律師助理。老師對我很照顧,上司和同事對我也很好,只是你不在,也不給我個機會孝敬孝敬你……”
顧晴粒從包里拿出兩個紙杯,倒了兩個杯底的白酒,一杯灑到了碑前,另一杯自己吞了進去。
因為平時根本不喝白酒的緣故,這一口下去直接把顧晴粒辣出了眼淚。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東西,喜歡喝什么樣子的酒,就隨便買了一瓶,湊合喝吧…….”
“說起來,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挺少的,你總說工作忙,說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當然后來你確實做到了,我們從普通平層搬去了獨棟別墅,我想在院子里養什么、做什么,你都不管,只是給我錢,給我好多好多錢,起碼對于那個時候的我來說,那是很多很多…….”
顧晴粒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這次是獨自享用。
“你總去談合作,去應酬,看看你的啤酒肚就知道你肯定三高,少喝點吧!這些就都歸我了……”
兩杯酒下了肚,顧晴粒漸漸覺得自己的口腔和耳朵在慢慢地升溫,突然笑出了聲來,可眼淚也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地里。
“你說我在傷心什么???其實你根本就不管我!小時候我跟白姐的關系都比跟你要親近!我根本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我只知道你工作忙,就一味地放縱自己、作天作地……我以為這樣你就會關注我、教育我,可是你沒有…….你只想賺錢,賺好多好多的錢,這樣就沒有人會欺負我們了……”
顧晴粒斜靠在墓碑上,一手攥著酒瓶,看著漫天的星空,覺得平靜了許多。
“其實我過的挺不開心的,本來覺得自己沒被送去孤兒院,有人收養是很幸運的,可是……”
顧晴粒又吞了口酒,辣味直沖頭頂,她張開嘴降溫,又苦笑了兩聲。
“害!算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就不跟你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