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齊妘就叫兩個丫頭折騰起來了，梳妝更衣，隨便填了幾口早膳，便趕緊去圣上皇后面前報到。

雖然不會鬧出丟了一個人的笑話，可也不能讓這么多人就等著找你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還是自己識趣先露個面，就可以去后面的車里休息了。

早春清晨的風還是有些冷的，齊妘扶著云朝和丹霞的手踏上馬車，車內不大，但坐下她們三個還是綽綽有余的。

齊妘一上車便開始犯困，靠著云朝打起了瞌睡，連什么時候啟程的都不知道。

等她一覺醒來已經日光大盛，撩開一點車簾，已不知身在何方。

“公主醒了。”丹霞拿起一直溫著的茶壺給她倒了一杯，“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齊妘略飲了兩口便不肯再喝，在這荒郊野地的，喝多了如廁也是個麻煩。

“這是哪兒？”她的聲音還有一點啞，云朝從旁邊拿起個軟枕幫她墊在后腰，齊妘這才感覺氣息通暢了些。

“聽外面說，我們剛出上京城，這一片是城外的大涼山。”丹霞她們也不認識這里，不過出來之后大家都松快多了，外面時常有人議論，她們這才知道已經出了城。

齊妘又悄悄看了幾眼，盡管外面只是光禿禿的山，她也覺得十分有滋味。

云朝給她重新攏了頭發，又整理了一遍衣飾，因為在外面一切從簡，會發出聲響的配飾就一律沒帶。

“我們帶了些點心，公主要不先墊墊肚子，聽外邊的人說要等一個時辰后才會停下馬車用膳。”

齊妘也不拒絕，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得快，之前吃的那一點根本不頂事。

齊妘這會兒吃得歡快，卻不知馬上就要遭罪了。

之前是睡著沒有感覺，等出遠門的新鮮勁兒過去，齊妘就覺得剛吃下去的點心正在肚子里翻騰，等丹霞將痰盂拿來，偏又什么都吐不出來，惡心得難受。

“公主這是沒坐過馬車，有些暈車罷了。”云朝以前聽說過有人會這樣，親眼見到這還是第一次。她和丹霞上車后也沒有異常的感受，就沒想到公主會坐不慣馬車。

丹霞端來果脯匣子，“公主吃些酸的說不定會好受些。”

齊妘插了塊桃脯，原來頗為喜歡的東西，現在吃在嘴里卻怎么都不是味兒。車輪壓在石頭上，整個馬車前傾了一下，齊妘更覺得受不了，一口酸水嘔了出來。

這酸溜溜的東西搞得她更是難受，整個人頭暈眼花，胸口悶得難受，連話都不想說。

云朝側過身子，扶著齊妘躺在她的腿上。“公主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沒那么難受了。”

齊妘努力閉上眼睛，可她今日已經睡足了，只是感覺暈暈乎乎的，卻怎么也睡不著。

兩個侍女也不敢再拿味道重的藥油給她涂抹，就簡單地用手按著她的太陽穴，稍微緩解一下。

齊妘現在總算理解了奶娘為什么會說出門就是受罪了。這么顛啊顛的，都要把胃顛出來了。

這才剛出發，她就已經想要回去了。

丹霞將車簾掀起一條縫，一方面方便觀察什么時候能夠停車休息，一方面為了多透點風讓齊妘好受些。

好容易等馬車停下，三個人都覺得松了口氣。

齊妘扶著云朝的手一下子跳下馬車，大口呼吸著，“可算停下了，再不停我都要交代在這兒了。”

云朝嗔了她一下，“哪里就這么嚴重，您也這么大了，就不知道嘴上忌諱點兒。”

齊妘哪還顧得上這些，一會兒其他人就都下來了，她不趁著這會兒好好松快松快，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其實這外面的環境也說不上多好，只不過空地大些，方便這些車停下來。

后面的車也陸續停下來，帝后的車駕在中間，由陸太仆親自駕車。

皇后見到齊妘，關切地問候了一句：“妘兒第一次坐馬車，可有不適？”

“回母后的話，女兒實在不中用，第一次坐車有些暈車。”她臉上紅撲撲的，看著有些靦腆，直接將實話說了出來，也沒硬挺著說什么我沒問題的之類的話。

皇后看著暗暗點頭，這樣嬌憨可人的小女兒誰不喜歡，要是嫣兒也能這樣就好了。

“好在一路上云朝和丹霞悉心照料，現在又停下休息了會兒，女兒已經好多了。下午上車多睡會兒就沒事了，絕不會耽誤了大伙兒的行程，也不會叫父皇母后為我擔心。”

圣上也從車上下來了，“妘兒很是懂事，今日委屈你了，等到了行宮就好了，你的兩個侍女做事盡心，等到了行宮也有賞賜。”

齊妘謝過父皇，又讓云朝和丹霞叩謝圣上賞賜。

午膳還需要一會兒工夫，大家就下來挺挺背、吹吹風，順便解決一下個人情況。

飯菜的香味漸漸傳來，齊妘聞著有些饞，卻不敢吃些什么，這一上午她也發現了，還是肚里空些好受。

也不好別人都在吃飯，她一動不動在那兒看著。齊妘多少用了些，不過像是湯羹、蒸餃一類的就避過去。

挨到所有人都用完了，齊妘特意拿帕子遮著，用茶水漱了口，去掉嘴巴里面的味道。

前面的馬車轱轆轉動，一輛輛車順著車轍印駛去。齊妘一直等到前面的前面出發，才匆忙上了車。

“哎呀，接著熬吧。”就算多磨蹭會兒又能怎樣，還不是要繼續受這個罪。

云朝見后面的車都動了，這邊說話也不大可能有人聽見了，這才從懷里掏出個小藥瓶。

“這是跟在大皇子身邊的小鄒大人給的，說是沐家商隊帶回來的藥物，感覺難受的時候吃上兩粒就沒那么暈了。”

沐家常年經商，走過大辰朝的大江南北，他們給的藥肯定要比什么果脯、精油的更有效。

齊妘打開瓶子，里面不過十幾粒黑色的小藥丸子，聞著也沒有奇怪的味道。

“先收著吧，左右我現在還沒難受，別浪費了這藥。”就不知道這藥是大皇兄提出來的，還是鄒元清自個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