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還是沒能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圣上雖然沒有說他什么，可今年的春獵名單中并沒有他。

這種無聲的耳光最是難堪。

圣上登基十五年有余，每年都會帶領百官和親貴子弟去皇家獵場，除了極不受寵和一些特殊原因，后宮妃嬪和皇子公主全都要一同前往。

齊妘之前沒有這個機會，她也不自找沒趣，索性直接報病不去，可她畢竟年紀還小，看著別人都出去了總是有些心癢。奶娘便趁著宮里防守松懈，給她帶進些外面的小玩意兒哄她。

今年可不一樣了，皇后宮里的佩蘭一早便來教云朝她們需要帶什么東西，該如何打包才不容易磕碰，從衣物飲食到杯盞器具事無巨細。

陸太仆親自來了一趟，跟她確定馬鞍和馬鐙的尺寸。少府屬官送來一身銀紅色的騎裝并一些騎行的配飾。

齊妘還好，只需要坐在那里，跟他們說說話發點賞錢下去就好，可忙壞了云朝和丹霞這兩個丫頭。

出趟遠門不過一旬即回，可路上用的東西卻不能馬虎。齊妘以前沒有跟去狩獵過，還需要零零碎碎添上不少東西，這一通下來，怕是要帶上半間宮室的物品。

狩獵場那邊有座皇家行宮，雖說一切都已經提前準備了，可她們怕那邊人準備得不合公主心意，又著意添加了幾分。

奶娘看著那兩個丫頭忙得腳下生風卻還一臉笑意，知道她們能跟著出去也很是興奮。

這倆丫頭還小的時候就進宮了，太監還能出宮辦事，宮女只能守著間宮室伺候主子，很是可憐。

奶娘想著，便跟齊妘說這次春獵自己就不跟著了，有云朝跟丹霞伺候就行了。

“這怎么可以，我們都去了偏偏把你留在這里，這又算什么出游？”

奶娘輕撫著她的頭，“出趟遠門太辛苦了，我年紀大了吃不消，還是你們年輕人出去痛快玩一趟吧，我平時經常出宮，也沒什么興趣去。再說了，我打聽了其他公主都只帶兩個人，你也要跟她們保持一致，不然不好。”

齊妘就知道最后這句才是重點，其他姐妹是只帶兩人不假，可她們都是隨著生母一同出發，帶多帶少都無妨，可自己這邊統共只有奶娘和云朝、丹霞三個，又怎能甩下一個人呢？

“我是說真的，我近來關節不大好，整日坐在馬車上骨頭架子都能散了，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我沒隨你生母入宮之前什么場面沒見過，也就你們這些小孩子家覺得了不得。”

奶娘確實是有了年紀的人了，最大的孫子都快要娶媳婦了。他們此去走的多是山路，天剛蒙蒙亮出發，要到深夜才能趕到行宮，奶娘這個年紀肯定吃不消。

齊妘也就沒再堅持，只是想著等自己嫁人了，一定要把奶娘接去享福，到時候多找幾個小丫頭伺候奶娘，奶娘想吃什么想去哪里她都要為奶娘辦到。

奶娘看著自己照顧長大的小姑娘出落得越發俊俏，心中很是欣慰，這次她不跟著去還有件大事需要交待。

云朝年紀稍大一些，性子也更加穩重，奶娘便托付了她，公主出門在外要多加注意，若是遇到特別出挑的才俊也可以適當接觸一下。

云朝聽得臉上微紅，她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像她們這樣的侍女一般都是跟著公主出閣，將來由公主發嫁的。公主還小不懂這些，她可是明白奶娘話中所指，遂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齊妘見她們半天都沒進來便喊了一聲，云朝收斂了情緒應聲進去。里面丹霞那個憨丫頭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逗得公主開懷大笑。

公主們只當這趟出去是為了玩樂，皇子們那里可就沒有這么輕松了。

出去狩獵，皇子間的較量總是少不了的。大皇子這里，鄒元清是一定要跟著的，可鄒元清不善騎射，還要再找兩個好手跟著。也不是非要壓他們一頭，而是大皇子居長，回來要是不如幾個弟弟豈不丟人。

不過這種場合，親隨們也要使用皇子專用的箭簇，到時候都會算在一起。所以這不只是皇子個人實力的差距，也是背后底蘊的差距。

這種比拼，誰都拼不過謝家。

大皇子便與鄒元清商議，到時候聯合四皇子一起給齊沛送上一份大禮。

齊妘今日下午讓人給大皇子送了一包東西，都是實用而精巧的小玩意兒，帶著不占地方，不然他一個大男人絕對想不到帶這些東西。

圣上拖著各位皇子的親事，要等太子之位定下之后再作安排。大皇子已經成年，卻還是要苦哈哈地打著光棍，日常起居除了齊妘這個妹妹，就連皇后都沒有插手過，畢竟這么大了。

他的生母張婕妤出自張家，圣上也不過看在他的面子上隨手封了個官職，論起底蘊是一點沒有的。

張氏早在圣上還沒發跡之前就進了齊家為妾，齊家當時尚且說不上是大戶，一個妾室的娘家更不值得一提。

張家倒是一直想把女兒送過來，表妹張明英也一早表明了心跡，更是為了等他蹉跎到這個年歲。齊瀚心中一直有所不忍，可張家這樣的家室是絕對做不了皇子正妃的，張家和張明英倒是不介意做妾，只是他不忍心。

這么好的姑娘應該有更好的歸宿。

大皇子的態度一點點淡了下來，張家自然不好把姑娘硬給他塞過去，近來已逐漸談攏一門親事，齊瀚也找人查了女婿人品，各方面都是過得去的。等表妹出嫁了，他也會給她撐腰，不比在后宮蹉跎一生得好。

他親近的家人不多，一個齊妘，一個張明英，總是希望她們都能過得好。齊妘現在還小，不過他已經早早幫她留意了。以前只覺得鄒元清與齊妘有幾分緣分，可長日接觸下來卻覺得不合適。

鄒元清心思縝密，辦事果決，是個成事的人才，卻不是個多好的夫婿。男人更了解男人，鄒元清有實力有野心勢必要向上拼搏，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太累，齊瀚舍不得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受這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