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5樓，門開始慢慢打開。

趙小漁剛剛準備進行下一輪的掙扎，這時進來了幾個剛剛加班的結束的人。

楊瀟瀟一秒恢復，站在電梯門口嘴角保持優雅弧度。只有站在角落里的趙小漁勾著肩微喘，顯得有點狼狽。

終于到一樓，趙小漁擠在人群中出了電梯，被身后的楊瀟瀟又抓住了手腕，雖然小聲說著但也歇斯底里，“你跑什么？心虛是吧？仗著名校畢業給人替寫被高看一眼，整天不把別人放在眼里。”

任憑趙小漁不理會的掙脫，也不耽誤她繼續，“玲姐一天到晚跟著了魔似的護著你，這又得了好差事把雜活都推給我，害得我白天跑外場晚上還得寫東西。”

門口的保安看著她們倆，以為是鬧脾氣的閨蜜，或者職場小吵的同事。在他們眼里只要不拿板磚互相拍臉，就不至于過去阻攔。

起初是趙小漁努力向門外掙脫，等已經到了門口，楊瀟瀟開始把她往馬路上拽，她便開始不停的向后掙。

以楊瀟瀟現在的精神狀態，趙小漁甚至害怕她把自己推到車前邊。

趙小漁沒見過這樣的架勢也沒見過這樣的人，即是她這會也極其委屈憤怒，但還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

她決定站在門口的兩個保安中間，任憑楊瀟瀟怎么使勁她也不往外走半步。

等到實在支撐不住，她低聲，“你再這樣我喊人了。”

聽她這么說，楊瀟瀟手上的勁會下意識的松一下，嘴上卻更硬兩分，“大周末晚上都有自己的事，除了我被你害的這么晚了還在這，哪有人讓你喊。”

大廈前的小廣場一片安靜，旁邊的車位也不像白天那樣擁擠。

忽然兩管移動的車光快速晃過來，車停到他們倆面前，主駕上的人走向趙小漁，“信息不回，電話不接，你站這干嘛呢？”

趙小漁看了看眼面前的洛晨栩，心里的恐懼慢慢褪去，逐漸被憤怒和委屈覆蓋。臉頰和鼻尖的麻漲感明顯，她努力的在和自己說，不能哭。

男人看似沒好氣兒的提了下趙小漁裙子的后領，“上次就和你說了，再不回信息我直接來這給你拎出來。”

楊瀟瀟下意識的松手，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內心對趙小漁的態度比表面要溫柔得多。

她，竟然還挺招男人喜歡的？還是個扔人群里能炸街的男人。楊瀟瀟此時此刻更是意難平。

趙小漁跟著洛晨栩轉身走開的時候，她不知道洛晨栩回頭向楊瀟瀟狠狠瞥了一眼，特別不善意。

站在原地的楊瀟瀟一激靈，這眼神哪里見過。好像有點像金姍親定的新劇男主。

坐在副駕上的趙小漁一動不動也不發出聲音，洛晨栩看了她半天，直接把車開到路上。

駛向環線主路，在已經不堵車的路上疾馳，不太顧及限速的標識。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子終于拐下輔路停在一個拐角。

洛晨栩最后用空掌叩了趙小漁的背，仍然沒好氣的說：“三環上繞兩圈了，再不哭車都快繞沒油了。

這一叩像抬起來趙小漁身上的水閘，眼淚跟泄洪似的往下落。起初，她還盡量只是抽泣，后來洛晨栩的手掌一直輕拍她的背，好像把剛剛積累的所有情緒全都敲出來。

“你看你這出息……”洛晨栩感覺此刻已經詞窮了，幾次向大腦提取，都沒找到能勸她的詞。他心中暗嘆，這些年也沒想起來學學怎么逗女孩開心，急用的時候還真挺無力。

“我帶你玩去吧。”不能用語言表達，那就用行動補齊。

趙小漁扭過頭來，哭得已經微鼓的眼瞼仍在不停地淌著眼淚。讓人意外的是，她竟然在點頭。

洛晨栩心里哭笑不得，嘴角卻勾著笑，“想去哪啊？你現在這狀態，普通的地方鎮不住你。來點刺激的吧。”

人在情緒需要噴發的時候，腦路跟平常都不太一樣。往常見洛晨栩這樣笑，趙小漁第一反應就會想他下一步又要干嘛。

今天見他這樣，趙小漁竟然覺得無所謂的樣子，還邊點頭邊哭，“好。”

洛晨栩見她今天雖然哭著倒是異常勇敢，感覺格外有趣。

開動車子，加大音樂音量，他準備給趙小漁預熱一下。

路上聽著音樂的趙小漁用了洛晨栩車上的大半包紙，眼淚才算是止住。

洛晨栩偷瞥她一眼，“你眼鏡呢？”

趙小漁用手往鼻梁上推了推，不見了。應該是跟楊瀟瀟拉扯的時候掉了。

雖然哭完心里舒服多了，可要不是真忍不住了，她才不想在洛晨栩面前哭。

“以后別戴了，這樣挺好看的。”洛晨栩看似認真開車，其實在趙小漁不注意的時候偷看她好多眼。

聽他這么說，趙小漁感覺到車里的氣氛有那么點溫存，看著極其陌生的路，終于想起來問：“這是去哪啊。”

“你不是讓我帶你玩去么？”洛晨栩這會又笑了，笑得讓人心里發毛。

“幾點了？”趙小漁的腦路恢復了正常。

“快11點了，怎么了？”洛晨栩持續微笑，同時把頭扭了過來。

趙小漁聲音有點急，“哪啊？”

“快到了。”洛晨栩恢復了正常表情，繼續開車。

酒吧街一向繁華，尤其是周末。

趙小漁跟在洛晨栩身后，走的有點慢。

洛晨栩回頭，“你選一家吧。”

趙小漁腳步怯怯，搖了搖頭。

洛晨栩知道在她印象里這不是什么好地方，直接轉身，“這就是個休閑娛樂緩解壓力的地方，只是被個別人玩壞了。”

見她還是不動，洛晨栩直接拍了趙小漁的背，“停人家門口了，就當你選的，進去吧。”

趙小漁這會都懷疑自己背上有開關，只要被他一拍就會乖乖聽話。

這家酒吧場子很熱，見兩個很順眼的人走進來，好幾攤玩游戲的都自來熟的主動招呼，“帥哥美女，一起玩兩把。”

搖曳的燈光和高分貝的音樂讓趙小漁有點不適應，而正是這種環境，讓洛晨栩的神經放肆了兩分，在人群穿梭時看似不經心的捏了趙小漁的手腕。

不同于上次因為驚嚇的倉促擁抱，這樣的接觸讓趙小漁皮膚表面跳躍。

她沒有掙脫，但抬頭看了洛晨栩。

“看什么看，怕你走丟了。”洛晨栩一直看著前邊，也能發現趙小漁在看他。

洛晨栩帶趙小漁坐了吧臺旁，“你酒量怎么樣？”

“沒怎么喝過，不太了解。”趙小漁像只扔在獸群里的小兔子。

洛晨栩瞟了她一眼，幫她點了百利甜純奶，自己要了冰塊和蘇打水。

幫她把酒兌好，自己的杯里的水冒起了氣泡。

“你不是喝純凈水么？”趙小漁發現洛晨栩今天喝的水有點不同。

“開車不能喝酒，還不換個刺激點的，不然跟存心欺負你似的。”洛晨栩說著話，把酒杯推到趙小漁的面前，“剛才怎么回事啊？”

一提到剛才，趙小漁情緒又下滑，“是一個同事，平時說話就不太友善，今天不知道怎么她就特別生氣。”

“一直給你發信息不回，我想著來找你算賬的。看見你跟一女的拉扯半天，開始以為你倆開玩笑呢。后來發現不對，才把車開過去。”

洛晨栩的話聽起來，也不太平順。緊接著又來了一句更不平順的，“她怎么著你了？”

趙小漁皺了下眉頭，喝了口杯里的酒。居然沒有想象中的難以下咽，反而香醇可口，“沒怎么，就是看她情緒失控了，我就一直試圖跑下樓。她一直攔著我，那會有點害怕。”

洛晨栩心想，還行沒傻透，遇到瘋子還知道不逞一時之快，“她平時工作和你交集多么？”

“她是我們公司一姐的貼身助理，我是寫字的，本來交集不多。她可能覺得領導偏向我，剛上一年班和她拿的錢差不多。我這接了編劇，一些小文案就暫時扔給她了，今天她就……”趙小漁話閘打開了，感覺今天這無妄之災好是冤枉。

“那你們領導偏向你了么？”洛晨栩有點想知道趙小漁的工作關系和結構。

“沒吧，我覺得玲姐對誰都挺好的。”

“那其他人呢？”

“跟其他人相處也都挺好的，就這一個不好相處。以前我盡量多干活，不跟她起沖突。可是越是這樣她越兇，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趙小漁一臉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你管她怎么想呢！如果一個人滿心齷齪，不管你怎么努力，你在她心里都會丑陋不堪。”洛晨栩的語調慢慢升高。

“都是第一次做人，遇到難周全的人直接周全自己就完了，都這么忙誰有空慣著誰啊。”他說完，灌了一大口蘇打水，像喝了酒一樣表情舒展了一下。

趙小漁這會才想起來心疼，“她刪了我將近一集的劇。”

說著她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正想盡快寫完這集，然后回家路上給你打電話。誰知道她就過來搗亂，我不想和她說話，她一急就把我的28集刪了。”

洛晨栩聽著比她還心疼，已經寫一大半了。這些天她有空睡覺么？

“這么拼命？你這么寫下去，別給自己累出毛病。”

都怪他，那天怎么就想起來教她這么多沒用的。想到這，洛晨栩又把她酒杯里的酒兌滿。

喝點酒放松一下吧，神經一直緊繃著，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