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去江城。
在快要到榕城的一個服務區里,我第一次見到了越州的父母,以及七大姑八大姨。對,你們都沒看錯,是在服務區里。
我看著眼前光鮮亮麗的一群老老小小,忽然意識到越州做事如此隨意可能是家族遺傳。哪有人會迫不及待的在高速路上搶著要見兒子新交的女朋友的?
越州把車停在離他們稍微遠一點的角落,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他們都是沖著你來的。”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抱著車門死活不肯下車,也不讓越州下車,祈禱他們會看不見我們。
我企圖蒙混過關,越州父母卻不是那么好糊弄。他們對自家的車十分熟悉,只往我們這邊掃了一眼,就識破了我的伎倆。
當一大群人笑瞇瞇的把我倆圍住后,出于禮貌,我只好下車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那個……叔叔阿姨好!”
越州媽媽保養得很好,臉上竟看不到一絲皺紋。她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套裙,看起來很干練的樣子。
“爸媽,這是我女朋友,林燃。林燃,這是我爸媽。”
越州給我們作了介紹,我如此倉促第一次見男朋友的父母,除了兩只空爪子,什么都沒準備。不過還好,他們似乎并不在意這個。
過了幾秒鐘,越州的爸爸突然盯著我的拐,臉色起了變化。我心想這下壞了,他該不會以為我是個殘疾人吧?
下一秒,他突然揪住了越州的耳朵,大聲訓斥,“臭小子,說!你到底在哪兒找的這個小姑娘?是不是人家不愿意,你把人腿打折了硬拖來的?”說著,他又回頭沖我說道:“姑娘別怕,你跟我們說實話,是不是他逼你來的?”
我滿頭的黑線,這爹,當真大義滅親!
越州齜牙咧嘴,一邊叫疼,一邊跟著他爸的手跑,以此來減輕拉扯產生的疼痛。
“不是!不是!”我兩只手快要搖成花手,“叔叔你誤會了!”
越州趁著他爸一愣神的工夫,一狠心,硬生生把耳朵從他爸的手里拽了出來。他一邊揉著耳朵,一邊喋喋不休的抱怨,“老越你這就沒意思了啊!我好歹是你親兒子,你這么對我真的一點都不心疼么?”
得到我的親口認證,越州他爸喜形于色,不想跟越州扯皮,捅了捅笑得像朵花似的越州媽,“夏萍,快,禮物禮物!”
“哦,哦!對對對!禮物!”越州媽趕緊從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打開,里面是個玉鐲子,一看就是很值錢那種。她像是怕我反悔似的,不由分說的就套在我手上。
越州低聲提醒我,“別摔爛了,這可是大明朝傳下來的古董!”
他不說還好,他這么說差點嚇得我立馬就摔一個跟頭。
“這么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我慌慌張張的把手鐲又擼下來,小心翼翼的遞給越州媽。
我和越州現在只是男女朋友關系,能不能結婚還說不完呢,今天收了這手鐲,萬一以后弄壞了,我和越州又分手了,這可是明朝傳下來的古董,把我賣了也賠不起啊!
沒想到越州媽看著我遞回去的手鐲,臉當場就垮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越州,突然特別兇的招呼越州爸:“他爸,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我就說嘛,這小姑娘肯定不是他女朋友!快把這小兔崽子抓回去相親!”
越州爸對自己媳婦那是言聽計從,一把薅住越州的后脖頸。他個子很高,體格也很健壯。反正在南方,我很少看到這么魁梧的男人。越州跟他比起來,光是體型上顯然就小了一大圈。被他這樣抓在手里,哪兒還有逃跑的可能。
我更驚恐了。第一回遇到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家長。
越州眼巴巴的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趕緊把鐲子戴上。我把心一橫,算了,戴就戴吧,回家買個保險柜裝上,以后萬一分手了,大不了再還給他!
我一邊把手鐲往手上套,一邊把手舉到越州媽面前,“阿姨阿姨!我戴上了,你看,快把越州放開!我是真的!”
越州爸媽互相看了一眼,越州媽一個眼神,越州爸秒懂,下一秒就松開了越州。
我看著眼前這群人,明明他們滿臉笑容,我卻覺得渾身難受。越州一一像我介紹這群親戚。
“這是大舅媽,這是表哥,這是小姨,這是大伯,這是堂姐,這是表叔……”
我麻木的跟著他認親戚,嘴上跟著叫,叫完就又忘了誰是誰。
越州媽拉著我的手左看右看,邊看邊點頭。我望向越州,希望他能找個理由幫幫我,沒想到他居然一臉的得意之色,仿佛一頭豬終于拱到了白菜,此時正在炫耀。
我見也指望不上他了,借口外面太冷了,想坐回車里去。
越州媽一聽,連忙照顧那群七大姑八大姨,“我們也回去吧,等小姑娘腿好了,讓越州帶她回江城,我們再好好聚聚。”
七大姑八大姨一呼而應,在越州父母的帶領下各自鉆回自己的車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