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眾人都到達了淮北。
那地方臨江,東望石林,西望是一個小縣,并不遠離人煙,倒不容易被人發現。
來的人數不少,估計來湊熱鬧的偏多,試著來撞大運的人不在少數。
在人群外面,甄苓遠遠地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江習風,尹決明和姐姐。
屋里現在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啞媼,在眾人面前拼命地擺手,不知想表達什么。
那明顯是一處隱居的人才會出現的地方,想必應該是哪個派里的老前輩,打打殺殺膩了,才在此隱居。
能打得過老前輩……這剽竊者來頭不小。
旁人都有意給孟盼丹讓路,而自己跟在他身后,別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輕視。
“這是誰啊?跟在孟盼丹后面?”
“不知道,沒見過。”
那被盜了元魂的身體還躺在屋里,屋外嗚嗚泱泱的一堆人,不少人在知曉了這盜賊的實力之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來的,不足之前一半。
江習風在屋里屋外查看了一番之后,結論道:“目標明確,下手利落,不圖錢財,應該是黑市那幫人干的。”
黑市?
甄苓有意將自己的無知掩蓋,可是江習風還是一眼就挖掘出來。
“黑市,就是地下交易,交易一些不合法的東西,好比說元魂。”
甄苓心想:那直接殺到黑市里去不就行了?
江習風再補充道:“黑市一般都是線下交易,地點都是在京城,為什么會跑到這里殺人?”
甄苓:……
虞惜瑤在旁邊發話了,“會不會,這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圣火元魂了?”
眾人心里硌愣一下,紛紛看向江習風。
反而江習風臉上有著不同的輕松,不羈放縱的劉海被風吹動,“有什么的……”
“這樣也看不出來什么,若是這樣,估計兇手此時已經抵達京城了,我們再回去也沒什么必要。”
所有人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種茫然。
“若是元魂被交易掉,融合進別人體內,那就找不回來了。”
原本剩下不多的人群又散去一半。
江習風起身,語氣里透著無助,“先去那個小縣城里落腳吧,這個時間要趕也趕不回去了。”
孟盼丹正在極力搜尋現場的痕跡,可是除了從兇手的傷痕上看出是兩個人作案,其他的,就看不出任何了。
連他都眉頭緊皺,看來情況不一般。
孟盼丹點了點頭,“一起去吧。”
可是緊張的氣氛并沒有緩和半分。
“啊!!!!”
后面突然有人倒下,伴隨著同伴的慘叫,所有人將目光投過去。
又死人了!
孟盼丹趕忙跑了過去。
甄苓的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只覺得涼氣瞬間從身后席卷全身。
她只好抱住自己的雙臂,妄圖在初冬的寒風中尋得一絲溫暖。
有人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大衣,那上面還殘留著暖意,溫暖瞬間籠罩全身。
沿著給自己系上帶子的手尋去,是那張生得無比俊俏的臉,此時還帶著一絲嚴肅。
剛剛想要拒絕,就看到他將食指抵在唇前,緊接著又十分嚴肅的跑到前面去查看情況。
甄苓在原地,大衣上的毛領還蹭著自己的臉頰,看著他跑進人群里的身影,嘴角還保持著微笑。
那人倒在血泊中,身上還插著一只飛鏢,飛鏢上還有一個字條,上面寫到:
“趕快停手。”
死者眼睛還睜著,上一秒還跟同伴說笑,下一秒便倒在了同伴面前,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
殺氣徒然四起,所有人不禁戰栗。
至少他們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兇手還沒走。
晚上,甄苓特意去查了那人的元魂。
晚間的氣溫低至零點,再加上樓下還躺著個死尸,整個過程中,她都是提心吊膽地完成的。
完事,甄苓便火速鉆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只是個玄鐵。”
連尾音都在發顫。
“玄鐵?”溫緞夏驚嘆道,“跟圣火沒有半毛錢關系。”
此時她正圍著火爐,將身上的寒氣烤一烤。“兇手沒有取走元魂,這個人只是盲打的。”
溫緞夏與她面面相覷,道:“我今晚,能不能在你這呆著?”
我正有此意。”
窗外的月亮正白得令人發慌,她忙將窗戶關上。“
翌日。
昨天晚上沒有幾個人睡好,天上那輪弦月好似映照著尸體的慘白,那人倒下的樣子還印在心中,久久揮之不去。
更害怕的是早上一醒來就收到某人又被殺害的消息。
每每想到突然就收到身后倒下一個同伴,那種身后一涼的感覺無比像有人在自己身后橫了一把刀子。
倘若下一次的刀鋒就對向自己……
一大早的甄苓便沒什么精神頭。
孟盼丹說要出去走一走,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的思路,甄苓則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誰都沒說什么話,甄苓的思緒也不在這樁案子上。
今天早上剛剛洗漱完便著了魔一樣的去尋江習風,看看這個圣火元魂是否安在。
當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覺得自己是抽了哪門子風,才會去在乎他的安危。
早飯時兩人動不動就對視,搞的迷之尷尬,尷尬之余她還不忘了瞪回去。
感覺這個人好像搬進自己的腦子里了。
“慕凝,你真的沒什么頭緒嗎?”
差點忘了自己還在跟著孟盼丹。
還記得那日聽到孟盼丹喊自己“慕凝”時,他眸子一暗,失落得連眼神都無處安放。
“你能不能別再叫我慕凝了?”
這一句給孟盼丹弄得有些發懵,“你怎么……?”
甄苓沒有管他的疑惑,仍然是眸中帶冰,冷眼道:“這名字不是你叫的。”
孟盼丹回頭瞥了她一眼,“你又抽什么風了?”
甄苓沒有多搭理他,轉念又想,如果圣火是唯一的突破口,那么應該在江習風身邊設下埋伏才對,出來逛游有什么用。
兩人先是到那個啞媼那轉了一圈,就看那個啞媼一直搖手,也不知道她要表達個什么。
直到黃昏,兩人還沒有任何頭緒才回來。
這晚月亮也很圓,東南西北的主星宿都在夜空中,東方的星象宛若蛟龍,西方的星象好似猛虎,南方的星象如大鵬展翅,北方的星象如龜和蛇。
這對應的分別是四大神獸。
現在是秋冬之交,天空中朱雀上升。
甄苓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疑問,“那個……”
“叫師父。”孟盼丹自從上午被她那么說完就很是不爽。
“額……”她頓了頓,還是喊出聲了,“師父。”
從聲音中就能聽得出來嫌棄得要死。
“嗯。”
“有跟水有關的真身嗎?”
“我好像還真沒聽過有什么哪里的江水這種真身。”
郊外漆黑的小路加快了兩人走路的步伐。
一路上還是除了剛剛的對話便是沉默,盡管甄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還是跟孟盼丹保持距離。
幸好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客棧里。
剛回到客棧,甄苓就想起昨天的衣服忘還江習風了,于是就拎著他的大衣扣他屋子的門。
那張無比邪魅又俊俏的臉看到甄苓后有了一絲微妙的弧度。
他多希望她能多說會,哪怕就一會呢,“你們今天有進展嗎?”
甄苓搖了搖頭,眸子中的那片雪花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我們也沒有。”
話音剛落,只感覺走廊盡頭閃過一黑影。
甄苓機敏地將目光轉向那個漆黑的角落。
江習風自然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于是邁出門檻,左右環顧了一番。
“姑娘要不先進來吧。”
可是當甄苓前腳跨進屋,連門還沒關上,就聽得樓下有人在尖叫。
“啊!!!”那聲音,不整是姐姐么?
江習風和甄苓交換了個眼神,兩人齊刷刷地沖到走廊,發現聲音來自院子里。
院子里東西多,水桶衣架的都堆在那里。
見得尹決明率先跳窗落進院子里,江習風回頭看了看甄苓。
甄苓給他的眼神是:你怎么還不跳?!
于是乎他也一個翻身就跳進后院里。
自己剛要跟著一起翻下去的時候突然被人一把拉住,那人是孟盼丹。
甄苓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一用力,拉回了走廊。
“你瘋了嗎,都什么時候了,還要”話還沒說完。
孟盼丹趕緊壓低了聲,輕聲道:“后院只有一個,還有另一個不知道在哪。”
甄苓的眼神一下子由憤怒轉為機警,還有些愧疚。
“趕緊起來,現在不是感情升華的時候。”
甄苓剛被孟盼丹從地上拉起來,只聽的溫緞夏在屋里喊自己,“甄苓!!!他在這!!!”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沖向溫緞夏那里。
屋里一地散落的藤蔓,都是那個人拿刀砍下的。
兩人剛剛開門,就看到那人開窗逃跑。
孟盼丹二話沒說翻窗也跟了出去。
甄苓過去安撫縮在角落里還在瑟瑟發抖的溫緞夏,她身上有好幾處出血的傷口。
話說江習風那面。
當二人翻窗落地時,虞惜瑤已經被撂倒在地,佩劍被打飛到一邊,而人又被逼到角落里準備束手就擒。
那黑衣人正準備拿匕首隔開人中取出元魂,可是當他馬上就要到手,已經喚出虞惜瑤額頭上的圖騰時,卻沒有下手。
“習風救我。”
行兇者看到他們兩個便直接逃竄開了。
江尹兩人也沒有留下來,沒有你長我短地安慰虞惜瑤,而是平步青云,追那兇手去了。
虞惜瑤看江習風離去,慌慌張張地拎起佩劍,朝著他們的方向追去。
而江尹那面,發現那行兇者只守不攻,目標明顯不是自己,便覺得事情有三分不對,可是好不容易控制住一個,另外一個在孟盼丹手里,應該吃不到香。
“你在這看著他,我回去看看慕凝。”
江習風好像想到什么,就撂下一句話,便調頭往回走。
遠遠聽得尹決明的慘叫:“江習風你重色輕友!!!”
“你不會單打獨斗的,一會虞惜瑤肯定過去。”說著朝天空發射了一枚信號彈。
甄苓那面。
溫緞夏自知不能在這時拖后腿,所以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把著甄苓站起身,盡管她的腿還在顫抖,“出去追吧。”
“你還是好生躺著吧,這樣也打不了幾下,我一個人出去就好了。”
只見天上一朵絢麗的煙花綻放。
她認得,那是江習風的。
出去之前還不忘叮囑,“把門鎖好了。”
孟盼丹那面。
他和那行兇者剛追了沒幾步,便發現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那人穿了一身黑,鉆進叢林里根本看不見。
沒幾步便丟了。
憤憤之余他只能先返回客棧。
剛剛回到客棧,看見客棧里人心惶惶,自然沒放在心上,畢竟這么一鬧,有幾個人還能消停睡覺的?
直到他聽到別人說,之前死的那個人的元魂被人取走了,臉色逐漸難看。
事情沒有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