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華是個沖脾氣，他見女兒這樣，聲音沉沉道：“知道你還在跟我們鬧別扭，你媽都好聲好氣跟你說了這么久，你還不回去，你是想干什么？大過年的不回家。”

陳之思不說話。

陳萬華氣的又道：“你成績下降了心情不好，我們理解，那我們就好了？別光顧自己，你也要想想我們做父母的，煩惱比你多的事！”

“反正我不回去，我在這挺好的。”陳之思把頭偏向一邊，冷言冷語。

陳萬華咬牙：“你是要氣死我啊？到底回不回去？！”

陳之思：“我不回去。”

現場像是一點就炸的炸彈。

陳萬華指著陳之思道：“好好好，長脾氣了啊，敢跟我頂嘴了，今天你回去就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我把你房租費斷了，看你怎么還在這住下去。”

陳之思：“好啊，我又不是沒有錢，我可以自己付。”

陳萬華：“自己付，那是老子的錢。”

陳之思：“不算是你的，這是我日常剩下的錢，還有往年壓歲錢。”

陳萬華吼道：“那還不是我的！”

這時何煙開口勸道：“好了好了，都冷靜一下，別動不動生氣。”

氣氛滿是尷尬，陳之遠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殃及無辜。

何煙找著話題：“聽說你跟沈升那丫頭鬧別扭了，沒事，我上學時跟沈升的媽媽經常生氣，現在還不是最好的閨蜜，朋友間哪有不吵不鬧的。”

今天跟之思通過電話，女兒要待在外面租的房子，不回家過年，她當時就覺得奇怪，打電話給沈升，才知道沈升跟之思很久之前就不玩了，表示不知道陳之思的情況。

陳之思：“嗯，我知道了了。”

聽著女兒不咸不淡的回答，何煙尷尬的笑了笑。

陳萬華：“回頭約沈升出去玩，道個歉。”

陳之思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為什么？要我道歉，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認為是我錯了？”

陳萬華確實不知道原因，但小姑娘家家矛盾都不大：“她媽跟你媽是好朋友。”

陳之思笑了：“所以呢？我就要跟她是好朋友，誰規定父母是好朋友，雙方的孩子必須是朋友了？”

陳萬華臉色難看：“你怎么變成這樣，以前那么聽話，現在怎么無理取鬧了呢？”

陳之思眼里含著淚。

是啊，如果自己不聽話，那是不是可能不會生病。

何煙氣的想打一頓陳萬華，好好的關系，弄成這樣，她厲聲道：“陳萬華閉嘴！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聽到媳婦吼自己，陳萬華乖乖閉嘴。

何煙看向陳之思，柔聲道：“之思，不想回家就不回去，但春節當天還是要在家里過的，至少回家一天吧？”

“嗯。”她也知道過年不回家很不成樣子。

何煙滿意笑了笑，氣呼呼的帶著一個不會說話，一個跟啞巴上的兩個男人走了。

何煙一個人在前走著，回頭看著陳萬華，怪道：“你說話這么沖干嘛？之思成績下滑已經夠傷心了，還在這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陳萬華有點生氣，解釋道：“你不懂？我不跟她吵，你看她就不帶理我，我跟她吵吵，她還理理我。不是，你有沒有發現，之思變了很多，以前乖巧聽話，你看看現在什么樣子，有人說孩子都是父母前世的債，果然沒錯。”

何煙：“真是的，唉，高三啊可是最關鍵的一年了，怎么偏這時出了差錯……”

目送爸媽和弟弟離開，她想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了吧，陳之思松了口氣，她去臥室衣柜里上下衣服間拿出她藏的便利貼，她看著手中十幾張便利貼，發起了呆。

她的記性越發不好，時常忘記，其實只要記得吃藥就可以了，但她還是拿著張貼在衣柜上，上面寫著：天涼了，記得換厚衣服。

把這張貼在她床頭邊，寫著：一天必須，飯后吃藥，磨砂膏要涂，不準拿刀子，不準發脾氣摔東西，在學校要自然。

她看著手中便利貼上寫的內容，推測要貼的地方。

她走進衛生間，把一張貼在鏡子上：吹風機在第一個抽屜里，擦頭毛巾和洗頭膏在第二個抽屜，洗衣液洗衣粉在第三抽屜。

走進廚房，貼上：重要！重要！重要！做飯后要關氣，家中不能有火苗，如果有火苗或者有異常氣味，打火警電話119，家中地址：ⅹⅹ學校旁ⅹⅹⅹ小區，三棟樓五樓305號。

這張便利貼內容有幾張重復的，陳之思也知道失火和煤氣中毒很嚴重，她把這幾張分別貼在不同的地方，廚房、客廳、臥室、衛生間、門口，煤氣中毒還好，大不了自己死，但失火嚴重了說不定會發生火災，她覺得死了沒事，但別人說不定還有幸福的生活和家，她不能太自私。

把一張張便利貼貼在需要提醒她的地方，其他的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她坐在沙發上卻感覺渾身不舒服，窗簾沒有拉，她走過去想拉上，看著外面照進來的光，手不自覺的停住了，也許，她也渴望光亮。

最終她也沒有拉上窗簾。

看著時間不早了，她煮了粥，可能是吃藥的緣故，她有點厭食，逼著自己把粥喝完，吃了藥，她回了臥室。

冬天的天黑的早，這會已經有點黑蒙蒙的，她打開燈，房間被燈光一清二楚，她臥室的窗簾基本是不會拉開，這次也是，她知道她的父母不會進這的，他們對她的東西不感興趣，只在乎她的成績。

躺在床上，她才意識到放假了，晚上七點半時間還早，她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往常都是完成作業，雖然她的成績一次比一次差，寫的作業也會做錯很多，但她還是會寫，除了這她想不出她還能干什么。

這次放假她覺得唯一的好處，就是她再也不用每天裝來裝去，小心翼翼擔心會暴露。

半夜十一點，陳之思翻來覆去睡不著，每一晚她都是開著小燈，她害怕黑暗，她躺在床上，感覺莫名的害怕，自己左右都空空蕩蕩，有時更是覺得房間里有人，她知道是自己的錯覺，身處空曠的房間，只有自己一人，四周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