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莫大哥這是要折煞于我嗎？”芳茂即刻避開莫達之禮，更是急切近前將其扶住，“自始五爺并未曾苛待我等，更是善念施恩。而我更是明了，于常人眼中，我等不過最末戲子，且是常常為得活命而不得不趨炎附勢，有時甚是坑蒙拐騙行些違心之舉，雖是可以孝敬尊長為由粉飾顏面，卻實實乃小人所為。眾位哥哥不計前嫌從不曾輕賤以待，更是姑娘良善至極事事周全，如何還這般與我告罪？真真是擔不得的。”
“既是如此，那日后咱們便皆以兄弟相謂，再不分彼此，茂兄以為如何？”梁青見狀從旁勸導。
“好啊！我早有此意！”莫武跳身而起，“還未及問過芳班主年歲幾何呢？這該是如何論之啊？”
言及此，芳茂面色由喜轉悲，苦笑嘆息一聲，“被師傅及眾位師叔撿回時，他等觀我面相該是不過三四歲模樣，卻并不詳實，故而……我亦是不得盡知自身切實年歲，想來，左不過弱冠前后便是了。”
莫良亦是一嘆，“不想竟是咱們身世相近，關乎年歲，便無需如此計較了。”
房中眾人皆是瞬時默然，心知肚明芳茂與莫家五兄弟不過具為苦命之人！
“二哥此話我便是不悅得很！因何但凡新進了人來便仍是我于最末？不可令我也當回兄長嗎？”莫武此言一出，加之那佯裝氣惱的身姿形容，頓時令得原本沉郁的局面歡愉起來，無人不竊笑出聲指著他笑罵其頑劣。
“五哥，我方為最小啊，怎是你竟這般不忿？我尚且未及不悅呢！呵呵。”我亦是從旁附和，使得房中更是嬉笑一片，順勢將那陰霾郁結之氣盡數散去。
“老爺，既是莫姑娘已然行了服低做小之姿，還請老爺看在泉兒面上便姑且順承其意吧。如若仍是不妥，妾身再與老爺稟明商議不遲啊。”龍府后宅主院內，龍夫人屏退了一干下人，與龍嘯林夫妻密談，起因自是龍泉與他二人稟明我這妻室已然暗自回轉京內，想要常常入府與一眾后宅女眷相處。
龍嘯林方才聽罷龍泉道來便怒意極盛，“哼！不過區區一個山野女子，無媒無聘竟也如此猖狂！誰人給她的膽子不敬公婆？更是于本將軍壽宴前夕率眾離去！既是如此恰可了卻這樁孽緣！”稍稍緩了口氣，又道，“想來那所謂的什么復世身世不過為得哄騙那個不孝子自行編排出來的！幸得本將軍未曾信重！哼！”
龍夫人心疼唯一的親子，縱是自身心內亦是不喜，卻挨不住龍泉已然求告了兩日了，只得溫聲軟語同龍嘯林勸慰。“老爺，不過泉兒一時喜歡罷了。如今既是她甘愿入府侍奉聽得我等訓教，老爺便給了她這機會，再若無狀，屆時泉兒亦可死心。老爺何需因得如此女子傷了父子之情呢。”
“哼！不知廉恥的東西！”龍嘯林依舊憤然不悅，“若非六皇子被皇上押入天牢，本將軍便已登府與其一敘了，明月公主若是當真選中咱們泉兒，豈非將軍府可再復往昔榮耀？何需受盡一起子小人時常譏諷！”
“老爺說的是。僅是，聽得泉兒及兄長稱此番六皇子恐是遭了皇上厭棄，不知與他交好的明月公主可會遭了連累？老爺還是暫且坐壁上觀吧，萬勿將泉兒陷于危境啊。”
“嘶，夫人所言有理！”龍嘯林蹙眉，“倒是本將軍忘卻了。罷了罷了，若是那山野女子可盡快為咱們龍家誕育長孫，留她做個妾室并非不可。只是，哎，不知明月公主可能獨善其身！終是皇上膝下如今唯有她這一個未曾定下婚配的公主了。”龍嘯林滿心皆是如何攀附皇恩，哪有心思顧及其他。
“這么說老爺便是允了？好，妾身自會處置妥當。”龍夫人趕忙趁熱打鐵，憂心龍嘯林一時不悅又轉了主意。
龍嘯林已然起身，隨意擺擺手，“夫人看著處置便是了。哦，還有妙兒、如兒的嫁妝，夫人也該準備起來了。”言罷再未遲疑，而是邁步離去。
龍夫人方才開懷，被他這一語又是鎖住眉心。
“莫鳴見過龍夫人、眾位姨娘。”我一身淡青色女裝，未施粉黛，只用小院那支木簪挽了偏髻，朝著一眾龍府后宅女眷福了福身。
“母親、各位姨娘，還請多多體恤鳴兒不曾習得入府管事之能，勿要過于苛責了。”龍泉貼近我身側極為小心輕聲為我開脫道。
“呵呵，二公子如此偏袒，我等如何還敢慢待了少夫人？”鄭氏姨娘常日最是喜好打趣，現下剛好解了我二人困頓之局。
“泉兒，你當母親如此狠毒不成？不過……”
“二嫂！你可回來了！”不待龍夫人聲住，龍如率先跑了進來，如一陣風般便至了我身前，拉著我的手搖晃不停，粗重的喘息將其急切之情展露無遺。
“如兒！夫人面前不得無禮。”秦姨娘低聲喝斥。
龍如滿是無畏嘟起嘴來，“娘親，嫂嫂好容易才愿回轉，怎是您便如此喝斥女兒！想來夫人亦是不愿二哥那般整日憤懣不暢吧？”邊是說著，邊朝著龍泉使了使眼色。
“是啊，如兒說的極是！”龍泉忙附和，且是自龍如進門他便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看來這兄妹該是事先商議好的。
“母親、眾位姨娘，不若近日先令如兒陪著鳴兒于府中四下走走熟識一番，”龍泉急急出聲阻下眾人欲行啟唇之意，而恰是此時龍妙緩步而來，朝著眾人一禮后便立于一旁默而不語。
“更是可使妙兒與鳴兒粗淺教習些許府中規矩，待過兩日鳴兒有些入門了再行與母親及眾位姨娘聆聽教化，可好？”
龍泉快語言罷便朝著龍夫人諂媚一笑，更是拱手作揖不止，引得一眾姨娘竊笑連連。
龍夫人實則心內極為不悅，卻礙于親子這般服低做小不忍苛責，揚起笑臉道，“罷了罷了。確是莫姑娘方才入府多有拘束，我等長輩不便作何訓導教習，反不若令妙兒、如兒與之親近閑話來得便宜。那便如泉兒所言，近兩日莫姑娘暫且無需近前侍奉，與兩位小姐熟識一番吧。李嬤嬤，給二公子院中選幾名丫頭好生侍奉，再看看莫姑娘需得添些何樣物什。”
“喏，老奴稍后便去處置妥當，夫人安心便是。”李嬤嬤欠了欠身應下。
我聞言忙側首望了一眼龍泉，他即刻會意道，“母親無需如此勞神，鳴兒與我尚不得于京內行了成婚之禮，故而僅是白日入府陪伴母親左右，饗食便回轉她宅中歇息。”
此言一出，龍夫人自是雙眉緊蹙、面生不喜。
秦姨娘見狀忙含笑出聲道，“二公子思量周詳呢，只是勞動莫姑娘往來辛苦了。妙兒、如兒，你二人定要好生與少夫人為伴，萬不得使其有何不悅，更是不可嬉鬧無狀沖撞了少夫人。”
“哎呀娘親真真嘮叨！我等喜歡二嫂皆是恨不能供著呢，如何還可會如娘親憂心那般。”龍如翻了一記白眼，拉著我便往外走，“二嫂隨我去房中看看，我為二嫂備了好些吃食呢！姐姐，走啊！”不顧旁人如何，龍如強拉著我，又是不忘去拽上龍妙，急急便沖出了后院正堂，連與龍夫人致禮皆是忘了。
“嘿嘿，兒子代妹妹與鳴兒致歉，還請母親及眾位姨娘萬勿責怪。”龍泉憨憨一笑，而后也急急隨著追了出來。
龍夫人已然沉下來面色，李嬤嬤見狀忙賠禮失笑道，“眾位姨娘還請回吧，夫人近日受了寒，身子不濟，需得歇息了。”
“夫人好生將養，妾身等告退。”幾位姨娘并非不通眼色之輩，怎會看不出龍夫人不悅之情，紛紛起身告退，唯有秦姨娘駐足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