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萬物逝去,雨意漸微的死寂之冬罷了。
明靜的天空折射出罪惡的鮮血鋪抹后所留下的斑黃痕跡,細細密密的雨絲就這樣從骯臟的天空中紛瀉而下,每一絲細雨經(jīng)由天空的洗禮,反映出來的,也不過是骯臟與不堪罷了。細雨紛紛而下,似想把整個世界,也染成如同自己的,一片污濁。
寒風從未關(guān)緊的窗戶的縫隙擠進來,咆哮著沖向人的血液與心靈。如同把一切冰封的決心,撞向帶有溫度的肉體,換得的,卻是一地的冰碴。
雨點在制成籠子的金屬上彈奏些世間最美妙的戀歌,卻又如同地獄之門開啟時那陰兵所吹奏的號角。它閉了閉眼,似是痛苦又似享受著這獨屬于它的音樂,它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過如此動人心魄的音樂了吧。也許,這是上天給它最后的提示呢?
它摘下面具,皮質(zhì)的觸感使它有一瞬間的戰(zhàn)栗。伸出手去,慘白的手指在漆黑的卻泛著黃光的天空中,顯得格外的突兀與骯臟。指尖微微顫抖著,仿佛在為雨水而不甘。手中所持著的面具,在伸出牢籠的一瞬間,便被那如同找到歸宿的黃色雨水染成一片姜黃,最終慢慢的開始溶解消失。
回不去了嗎?它想。
腦袋忽然傳來昏沉,渾身的無力感仿佛在一瞬間襲來,粘稠的空氣中,仿佛呼吸都變得困難。雙手劇烈的顫抖,而那已薄如蟬翼的面具,在一次顫抖中,悄然落地。而在那一瞬間,世界仿佛變得陰沉,靈魂叫囂著,離開了肉體一般,在一次的閃電中,從那被雷電撕開的天空的縫隙,逃亡,流離。
身體仿佛在空中飄浮,而又不斷的下墜,下墜,眼前微弱的的光芒漸漸熄滅。而在這漆黑夜空中獨自閃爍著的,不過是手腕上的殷紅所傳來的微微紅光。
身下是冰冷的觸感,仿佛一切均已到了底。再睜眼便是滿目的茫然,入目是刺眼的光芒,審判者逆著光,居高臨下的看著趴著的它,身影的冰冷帶來了直達心底的恐懼。鐵籠摩擦地面的刺耳聲讓它有一瞬間的遲愣,里面的,即使睡著都帶有著世上最平靜的美好的人,曾帶給它多少的光啊。
審判者沒有說話,在它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是一把銅制鑰匙。
你想走,讓他來代替你。冰冷的語氣似又帶來一陣冷風,促使它的身軀不住地顫抖。你放他走,你留下。
它那慘白的手指緊緊的握住鑰匙,不住的顫抖著。隔著黑暗與牢籠,它細細地看著籠子里的人。還是如同自身在世時那般美好,也是那樣的充滿光芒。他的眉頭輕蹙,確實快要醒來的跡象。
它不再猶豫,半托半跪著向鐵籠爬去。當鑰匙插入鐵籠的時候,空間仿佛在一瞬間撕裂,巨大的疼痛傳來,神智卻是那么的清醒,那是空間與空間的縫隙,它清楚。它也清楚它的后果,不過是被撕裂后,漂浮在異次元空間的粉末罷了。它更清楚的聽到那句,骯臟又懦弱,無能又弱智的東西,所有的世界都容不下你。
還望奢求一抹光?
有夠可笑。
第二天卻依舊是骯臟的天空。
卻也沒有人注意到,那籠子的縫隙中,撒下了細細密密的粉末,它們隨風飄遠去,落在他從路上隨手采的一朵花上,被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