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過分,”齊宿皺皺眉:“本王很干凈的。”
他在替自己辯解,且一邊賣力,仿佛這樣更能增加可信度。
葉從蔚皺皺鼻子,確實今夜沒有聞到脂粉香,他去的是將軍府。
有旭榮將軍坐鎮(zhèn),他那獨子再不著調,也不敢在府中任意妄為才對。
葉從蔚稍稍心安,暫時相信了齊宿的話,又一想自己的質疑充滿嫌棄意味……
必須說些什么來挽救才行。
不料齊宿不給她繼續(xù)開口的機會了,他并無惱怒模樣,只管掐著她腰做自己的事情。
葉從蔚被放過一馬,且事后得到類似于承諾的一句話。
“王妃喜潔凈,本王記下了。”
“……”呵呵,記得就好。
她雖貪生怕死,萬事順從,但一些底線不能被越過去,否則隱忍活著,也是沒意思。
好在,這男人沒打算為這點小事追究她麻煩。
********
稀罕的是,第二天醒來,王爺沒有外出,就在院子里練劍。
葉從蔚沒看過他練劍,隨意披了件衣裳,透過窗子好奇往外張望。
英氣颯颯,身手矯健。
他倒是神清氣爽了……葉從蔚輕按腰間,有青紅指印,需要上藥。
看齊宿體格與臉上氣色,不像是縱容私欲的面相,他應當沒有唬她,真的‘挺干凈’的。
那么他每次去秦樓楚館是為了……謀大事?
葉從蔚斂下眼眸,若有所思。
沒有實力,何來翻身那一朝,他總要借些名目在京城四處活動。
葉從蔚心下有了計較,望向齊宿的眼神不由自主帶了兩分探究。
“王妃這樣盯著本王瞧,”他收起劍一躍過來,淺笑道:“本王要臉紅了呢。”
葉從蔚輕咳一聲,道:“那我不看了。”
誰臉紅啊?
她轉身欲走,齊宿從窗外探過手來,抓住她細白的腕子。
“王妃不看,本王也就不練了,陪王妃用餐可好?”
他笑意盈盈,對姑娘家很有一套的模樣,饒是葉從蔚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俊顏晃了眼。
司蘭已經(jīng)打水進屋伺候洗漱了,見狀很是高興。
沒有什么比姑爺對自家姑娘上心更令人開懷的了。
幾樣精致早點被一一呈上來,擺了一小桌。
正吃著呢,安燕進來傳話:“主子,崔小少爺差人請您過府一游。”
齊宿眼皮都不抬一下,“何事?”
“說是新得了一只唱腔了得的百靈鳥,定能把您的金絲雀比下去。”安燕如實傳話。
崔,乃是皇后姓氏,小輩才敢這樣跟豫親王叫板。
“他好大的口氣。”齊宿摸摸下巴,“本王答應王妃,今日不出門。”
“小的明白了,這就去打發(fā)了。”安燕得令,興沖沖地往外跑。
旁聽的葉從蔚有些郁悶:“王爺不愿去,何苦扯上我呢?”
齊宿揚起眉梢:“昨日王妃欲規(guī)勸本王留下,本王現(xiàn)在答應了。”
那也不必特意搬出她來吧?顯得刻意了些。
葉從蔚一時無言,覺得自己差不多要琢磨明白什么,卻又不甚明朗。
齊宿一手撐著下顎,滿臉閑適,喚道:“常福。”
“老奴在。”宦官細聲細氣的。
“你去把金絲雀拿上來,給王妃聽聽聲兒。”
“是。”
常福堆著滿臉笑容下去,不一會兒提一個鳥籠過來,里頭一只活潑可愛的小鳥。
金黃羽色,尾巴尖是翠綠的,烏溜溜小眼睛伶俐著呢。
“它就是金絲雀?”葉從蔚不由好奇,湊近觀看。
金燦燦的小鳥不過巴掌大,它鳴叫兩聲,音色悠長婉轉動聽。
這是一只具備觀賞性且音喉了得的鳥兒,難怪入了王爺之眼,那崔小少爺還想來斗鳥取得勝利呢……
“王妃覺得它如何?”齊宿背著手站到她身旁。
葉從蔚一手逗弄金絲雀,道:“色澤亮麗,嗓音動聽,很好。”
齊宿垂眸看她,笑道:“既然王妃覺得它好,就送給你了。”
“送我?”葉從蔚先是一愣,繼而擺手拒絕。
“方才我聽安燕說,崔少爺要與你攀比,王爺沒了金絲雀豈不掃興?”
“管他做什么,本王不想比。”齊宿一臉興致缺缺。
葉從蔚捏著手指:“那也不好就此給我……”
“你不想要?”他揚起眉梢。
“不是,”葉從蔚抬頭朝他微微一笑:“妾身多謝王爺。”
雖然她覺得鳥兒好看,談不上什么喜歡,但王爺要送,她能往外推么?
*******
葉從蔚就這么得了一只金絲雀,把籠子懸掛窗前,交由司竹負責照料。
庭院內每日都能聽見它歡快清脆的聲音。
本以為這么個小禮物,小事一樁,不料事情還有后續(xù)。
那崔小少爺不肯死心,隔日又差人來請了兩回,都被齊宿打發(fā)了。
索性明言,已經(jīng)把金絲雀送給王妃,不與他斗鳥。
這不知怎么把崔少爺給刺激的,第三回來時,小廝左手拎著鳥籠子,右手抱一小匣子。
“王爺,我們少爺說既然您沒有金絲雀了,他也不要這百靈鳥。”小廝笑著遞上東西:“還有一套羽翅金樽,一并送給豫王妃。”
齊宿一聽這話笑了:“他在搞什么名堂?”
也不跟人客氣,招招手,叫安燕收下禮物。
倒是被送禮的葉從蔚有些不安:“這……可行么?”
“這位便是豫王妃吧?”小廝低頭行禮:“我們少爺恭賀王爺新婚之喜……”
“說吧,他想要怎樣?”齊宿不想聽他傳達廢話。
小廝撓著臉蛋笑了笑:“少爺就是想請您過府一趟。”
安燕把小木匣子打開,檢查一遍后呈給齊宿過目。
他隨手捏起一只,純金打造的酒杯,杯身雕刻鳥紋,最特別的是它的把手,是羽毛形狀,所以才稱之為羽翅金樽。
齊宿把酒杯丟回盒子里,看了看天色,道:“閑來無事,不妨過去走一遭。”
小廝一聽,頓時大喜。
安燕要跟齊宿外出,轉手把盒子交到司蘭手里。
葉從蔚不知道具體為何,就得了兩件禮物,反正是沾了齊宿的光。
她讓司蘭把小木匣拿下去收好,鳥籠則掛在金絲雀旁邊。
雖說是不同品種的鳥,好歹也能就近做個伴。
…………
司梅很開心,折一根草枝逗它們玩兒。
嘴里不禁感嘆:“王爺聽從王妃的勸告,在府里待了兩日,還送小寵給王妃玩呢~”
她的語氣帶著壓不住的雀躍,司蘭聽了也笑。
司菊適時插話道:“王爺從未對誰這般上心,他定會收心好好待王妃的。”
“真的啊?”司梅更高興了,小聲問道:“以前王爺常去千翠園么?”
司菊想了想,搖搖頭道:“好像沒有。”
司梅一聽來勁了,還想再問,被葉從蔚先一步制止了。
“住口,不許隨便問不相干的事。”
“這……這怎么能叫不相干呢?”司梅鼓鼓臉頰。
葉從蔚淡淡瞥她一眼:“我未過府時發(fā)生的事,便不相干,別逮著機會就探聽。”
“是,我知道了。”司梅低頭應下。
司菊先是看看司梅,又回頭來看葉從蔚,道:“王妃即使過問,也沒什么的。”
葉從蔚搖頭一笑:“我不想知道。”
“……哦。”司菊抿抿嘴,不敢再說。
她和司竹才指配給這位新過門的王妃,等了兩天也沒見她傳召訓話,更不問任何其它。
就那么放在院里做事干活,稀罕得很。
王妃對王爺?shù)氖掳朦c都不好奇么?
*******
葉從蔚約束自己的人,不多做探聽,但耐不住齊宿想讓她知道。
及至飯點,又打發(fā)安燕回來報信,說在崔府用飯,稍后便回。
此舉落在旁人眼里,無疑是小意恩愛的有心舉動。
“我知道了。”葉從蔚淺淺凝眉,齊宿為何這么配合?
簡直乖巧得像一只小貓咪,可他分明是山中猛虎才對。
“王妃還有吩咐么?”安燕笑著問道。
“沒有了,你下去吃飯吧。”葉從蔚擺擺手,遣退了他。
人走后,她獨自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不遠處,司梅扯了扯司蘭的袍袖,小聲嘀咕道:“你說王妃為何不露喜色?王爺顯然把她放心上了啊,假以時日,說不準就收心好好上進,不再留戀外頭脂粉了呢……”
司蘭噓她一聲:“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只要王爺愿意改,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司梅依然樂觀。
“咱們且靜觀其變。”司蘭笑道。
葉從蔚沒有她們心大,因為她們不知道齊宿是怎樣一個人。
當然,她本身也不了解,只不過窺見他往后軌跡之后,凡事喜歡多想一些。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如今齊宿不是君王,不正是她刷好感度的時候么?
葉從蔚胸無大志,只想求個平安順遂,守好自己本分即可。
王爺待她好,不論出于何種目的,只管接著,卻絕不能得意忘形。
如果自以為是的去干預他,只怕來日后悔莫及。
所以這才告誡司梅司蘭兩人,適可而止,莫要飄飄然了。
不管小丫鬟能不能聽進去,她時刻警醒自己,務必要躲過短命的劫數(shù)才行。
葉從蔚想明白后,索性拋開齊宿的行徑,他要自報行程,就隨他去吧。
她又不是他的心蟲,怎么琢磨也想不通的,何必自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