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期盼著，多了這么一個變化，可以讓道人的計劃不那么順利……
如果是搞崩了，那可能就更好了……
他對抱李子道人有很大的好感，但抱李子畢竟是有可能在謀奪他的軀體，可能在謀劃施展奪舍的邪術……
其次呢，道人的這個搞法，通過旁門左道成為龍虎山的道人，取得張姓，這終究是對龍虎山有害無益的事……
很可能，于龍虎山是極有害！
在歷史的層面，在最宏觀的層面！
還是通過他而實現……
他的內心，終歸不能平靜以待……
他會感到不安……
如果道人在他的受箓儀式中完蛋，這是不是一個比較好的事情結局呢？
就理性上而言，是的，確實是……
可是情感上，有點接受不了這樣冷酷……
道人給了他不少好處啊……
就這一世通行的普遍價值觀，道人算是他的恩人……
盡管，不管是從形式還是實質，交易的性質都更濃重一點，但你還是應該感謝……
而以前世的價值觀來看，立馬就翻臉，實在也說不過去……
可是，道人的危害性，也不是不存在的，這是根本……
嗯，現在還是可能存在……
所以，如果在未證明道人有謀害他的情況下，他會旁觀，既不給道人搗亂，也不會在道人有難的時候主動幫忙……
這個決定，對于他一個被盯著的小道士來說，也是冒了很大的一個風險啊……
他算不得沒人性……
當然，道人要真的倒霉了，折在龍虎山天師的手中，他會感到難過的……
一番思想建設之后，小道士頓感念頭通達……
就這樣辦！
這么一來，小道士的心態頓時就來了個大轉變，他想盡快地見到紫霄宮的人，好完成這個任務，進而取得金雞觀道人的身份。
希望這個身份，會對抱李子道人有點效果，會能給他一個意外……
呵呵，最好能是一個驚喜！
“前輩……”
“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小道士也不藏著，直抒胸臆，表達起自己的這個訴求。
“可以是可以……”
“你倒是很愿意成為金雞觀的道人？”
“金雞觀雖說也是隱世宗派……”
“可隱世這兩個字，不僅是對俗世說的，也是對我們說的……”
“隱世宗派對其他隱世宗派，其實也談不上很了解……”
“當然，大家也無意探究更多……”
“我們有興趣的，可能只有一個龍虎山了……”
又扯到了龍虎山，張清貘微微皺眉。
“你們想探究龍虎山的秘密？”
“有什么秘密？”
小道士打趣，他是有點心思，可現在純粹是隨口一問。
“呵呵……”
“可能出乎外界教派的意料……”
“完全的意料之外……”
小道士斜著眼睛看，不管怎么樣，這位“石獅子”前輩，是足夠坦蕩了，什么事都能扯一扯……
不忌諱什么啊？
還是在特意討好他，怕他撂挑子？
也有可能……
可是，還是不要將這些前輩高人想得太市儈了……
可以將這些人想得太陰險，某些時候還非常有必要……
可想得太庸俗還市儈，這就很不尊敬，且很可能不符合事實……
“我們對于龍虎山，最想知道的，是龍虎山拜的神……”
“其實，我們隱世宗派除了尊奉道祖之外，是基本不拜神的……”
“而像金雞觀，倒是對鳳凰有著很大的禮敬……”
“跟某些人崇拜龍有些類似……”
“但金雞觀是禮敬，還不是崇拜……”
“龍虎山開創了道人要拜神……”
“可是，龍虎山是不拜神的……”
不是吧？
張清貘愕然，但隨即就面色如常……
“因為他們是道教的祖庭？”
小道士繼續往深里扯，這個從外部看龍虎山的視角，總是讓他這個龍虎山小人物感到新奇，還有一點點的激動。
“不是……”
“倒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跟其他教派相比，龍虎山一直沒能確立要拜的神……”
“按照我們的估算，張道陵是需要拜的……”
小道士點頭，他不怕這個神色表情是個破綻，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反應，對方的話很符合邏輯……
“可還應該有別的……”
“只是，張道陵被確立為教祖……”
“那么新的神，必定要處理好跟張道陵的沖突的問題……”
“可能是這點，讓龍虎山十分謹慎……”
還有這一層緣由？
小道士是一點都不知道，就這個事，他真的想告訴這位“石獅子”前輩龍虎山的現狀，看能不能再挖出什么來……
可是，他不能說……
“您覺得，龍虎山會選哪一尊神？”
這是小道士逗趣的，他沒指望對方真的給他仔細分析……
“很難說……”
“所以說，我們總是很注意……”
“龍虎山應該有一些特別的想法……”
這個話題進行到這里，算是到盡頭了……
誰也沒有更深的話可以說了，小道士是不能說，石獅子是沒有什么好說的……
“那就現在吧……”
石獅子見久久沒有人開聲，就直接到了這個終極的目標。
“在之前，貧道還是先讓你成為金雞觀的道人……”
嗯？
這是個好事啊……
小道士自然喜不自勝，還有這樣的好事……
嗯，有！
抱李子道人就是這樣的一位大好人……
嗯，龍女也是，醉道人也是……
這些前輩高人，出手都挺利索……
當然了，也不怕他這個小道士給逃了……
“看到那三只鳥了嗎？”
小道士又是感到愕然，沒想到玄機還真是在那幾只鳥身上，可也太簡單了吧……
“好像，有點意外啊……”
小道士也不藏著，表露出感嘆。
“金雞觀進不來了……”
“可人進不來，可還是有些東西可以往這邊試探的……”
“這個小道觀，是不是金雞觀呢？”
“應該是……”
“除了那所謂的九重十八殿的布局結構外，那種力量的根源，還是很獨特的……”
“應該就是金雞觀了……”
“貧道想，金雞觀應該還有很多這樣的地方……”
“每一個這樣的金雞觀，就深陷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很危險，可能也很不容易進來……”
“金雞觀會在外邊作一些試探……”
“那幾只鳥，就是金雞觀在外邊的試探……”
“只是，平常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見到一只……”
“現在卻是一下子連著飛過三只……”
“可能一陣子還會來……”
“如果來了，倒是省了貧道一番氣力……”
這么說，小道士當然沒有意見，于是就耐心等待，此間，倒是沒有就閉上嘴。
對于這樣的一位“前輩”，他其實沒有多少怕的。
“前輩，成為金雞觀的道人，豈不是有些被帝陵觀不喜？”
張清貘覺得，就現在的這個樣，好像他是已經進入了帝陵觀的，而后再成為金雞觀的道人？
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一般來說……”
“是有這個顧慮……”
“可金雞觀不算……”
“帝陵觀對道教的所有門派都有一個很好的了解……”
“畢竟是在宮廷之內嘛……”
“金雞觀有些特殊……”
“金雞觀有個習慣，在別的鳥的巢里產卵……”
“讓別人去給它孵化鳥蛋……”
“金雞觀在外邊，別人喜歡稱之為鳳凰……”
“其實在我們看來……”
“嗯……”
“是紫霄宮，不是所有的隱世宗派……”
“我們稱他們為杜鵑鳥……”
這個應該是蔑稱吧？
可沒聽出多少情緒啊……
可沒聽出來歸沒聽出來，這個話這么說出來，本身就有點情緒……
“如果被金雞觀選中的道人，真的有天資，也跟金雞觀契合……”
“那么，道人的內心會覺醒過來……”
“至于什么是覺醒，貧道也不清楚……”
“不過你放心……”
“帝陵觀，就專門克金雞觀的這種陰損法門……”
“帝陵觀，是道教所有棄徒的歸宿……”
“金雞觀的那點東西，還不能撼動帝陵觀……”
石獅子或許是察覺到小道士又生起的疑問，緊接著就安撫起來。
“杜鵑鳥將蛋下到了烏鴉的巢中，是會被烏鴉將蛋啄開的……”
“丟棄到鳥巢之外……”
嗯？
小道士對這個說法，這樣的類比感到新鮮……
“帝陵觀是烏鴉？”
“金雞觀是杜鵑鳥？”
說金雞觀是杜鵑鳥，他覺得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道帝陵觀這個烏鴉的稱謂，是不是還另有講究……
“沒錯……”
“帝陵觀是烏鴉……”
“盡管帝陵觀，不像金雞觀和青羊宮那樣，但是在我們紫霄宮修士的眼中……”
“帝陵觀就是那只烏鴉……”
“那一只，獨特而畸形的烏鴉……”
嗯？
好奇和感興趣，霎時轉化為濃濃的審視……
石獅子的這個說法，明顯話中有話，有著很深的寓意……
可他湊巧，正好，聽得懂一點點……
畸形的烏鴉？
那不是三腳金烏嗎？
這是太陽的象征啊！
且還不能說是太陽圖騰……
因為，太陽不是個動物，是個天體，是個自然現象！
那是要比一個強大異獸的圖騰要強多了……
“烏鴉，要比杜鵑鳥更厲害啊……”
張清貘只能感嘆！
不管杜鵑鳥有什么其他的來頭，在神秘世界的象征中，都不可能比太陽的象征更厲害了……
“也不是……”
“那一只畸形的烏鴉是獨特的……”
“獨一無二！”
“而金雞觀的那杜鵑么……”
“則普通很多了……”
“有很多只……”
“數量眾多……”
哦……
也是……
夠不著，不是你的，也沒用……
可也還是帝陵觀要更強一些啊？
小道士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嗯……
這里面的水可能很深啊……
帝陵觀的身份，是個拜鬼的，是個看墳的……
嗯，拜鬼，看墳，那烏鴉就是墳頭墓碑上的黑色烏鴉咯？
確實挺搭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