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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原就打算找個時間面見殿下,而今卻是不用了。”

劉嘉寧步步走近,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駐足,恰好將面容完全藏于暗處,方便她自己觀察。

“我不清楚殿下對這樁婚事抱有何種態(tài)度,今日前來,只為表明我的態(tài)度。我對殿下并無愛慕之情,然圣旨已下,不可違抗,嫁入靖王府實乃被迫之舉。”

陸淮山面色微僵,舌尖輕抵后槽牙,氣息已十分危險,等著聽她還能說出多少令他不滿的話。

劉嘉寧也沒準備讓他失望,滿目淡然。

哪怕曾經(jīng)對他有些許好感,也在方才盡數(shù)破滅。

她不知他與祖父有何齟齬,只知他把仇恨轉(zhuǎn)移到了她身上,把她當做仇人的孫女,還意圖以她要挾祖父認罪。

她承認,祖父有很多地方不盡人意,但本性正直,做過的事絕不會辯解半句,沒做過的也不會承認。

可就在剛剛,祖父低頭了,她心中很是不忿。

“殿下方才所言,我必定謹記于心,即便成了旁人眼中的夫妻,也會在無人時離殿下遠遠的,也希望殿下不要主動招惹我,更不要牽扯相府。”

“祖父年紀大了,承受不起殿下的惡意報復,有任何招數(shù),殿下都可沖我來。需得叫殿下知道,我天生脾氣不好,惹惱了,什么都做的出,殿下若不信,大可一試。”

一字一句都透著鋒利。

陸淮山知道她沒有開玩笑,也見識過她各種狠戾的手段,這個女人瘋起來,可是連自己都能搭進去。

他笑了笑,上前一步,俯身注視著她慍怒的雙眸。

“大姑娘都把話撂這了,本王又豈能不接著。本王等著與大姑娘真正交鋒的那天,在此之前,本王不會動相府一下。”

劉嘉寧微微仰頭,收斂許久的桀驁在這一刻爆發(fā)。

“萬望殿下記得今日所言,我可不接受任何借口的后悔。”

“自然。也請大姑娘莫要忘了今日所言。”

日子還長,究竟是誰先低頭,另有論斷。

……

“去查,祖父與靖王究竟有何仇怨?”

“是。”

明日還要入宮謝恩,都了解清楚才好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陛下究竟是何種態(tài)度,現(xiàn)下還不明確太后那邊至今未有行動,也不知是默認還是留有后手,靜候時機。

還有金勛賭場,剛把長線準備好,餌還來得及下。

務(wù)必在離京前解除所有可能存在的危機,她要讓李家再無翻身的可能!

錦棠很快回來了,查到的消息卻了了,沒幾個有用的。

“涉及宮中秘辛,我們的人能挖到的就只有這些了。”

看著手中字都沒寫滿的一頁紙,劉嘉寧冷笑,掀開油燈罩點燃了一角。

“如今的世道,自身都難保,哪還有秘辛不秘辛的,極大可能是被某人抹掉了。”

只靠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劉嘉寧也推斷不出具體的脈絡(luò),但有一點可以明確,陸淮山之所以痛恨祖父,究其原因,和已故的孝賢皇貴妃有關(guān),也就是陸淮山的母妃。

她的謚號還是當今登基后追封的,至于她何時歿的,怎么歿的,史書中也沒有記載,只輕描淡寫兩個字,病故。

想到她的死興許和祖父有關(guān),劉嘉寧真的頭疼了,但又覺得不可能。

祖父性情是古怪了些,在朝中也多有樹敵,從來都是旁人上趕著招惹他,就沒見過他何時刻意針對過旁人,更枉論殺害無辜了。

以他的手段心性,離了朝堂,怕是連只雞都殺不了,怎么可能殺人呢。

實在想不通,劉嘉寧也不為難自己,果斷放棄。

反正就要同陸淮山低頭不見抬頭見了,總有她摸清原委的那天,眼下,先解決旁的事比較重要。

“明日你不必隨我進宮,讓嘉弈挑個機靈的小廝帶你去金勛賭坊,按我說的做,能把金勛逼出來更好。”

“是。可是主子……”

劉嘉寧擺擺手。

“又不是第一次進宮了,還能丟了不成。如今我身份不同,顧及著陸淮山,他們也不能把我怎么樣。祖父他們也不會無動于衷,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必操心我。”

錦棠無話可說了,伺候著她上傳躺好,吹了燈去了外間,開始為明日做準備。

翌日早朝后,宮里便來了人,接劉嘉寧進宮謝恩,劉子蕓特意換了誥命服要陪她一起,被劉嘉寧婉拒了。

“我已十八,也是訂過一次親的人,為了自己的婚事進宮謝恩還得讓姑母跟著,實在不像話,顯得我多不懂事,多小兒心性呢。”

劉子蕓拗不過她,又不放心她一人進宮,便點了身邊的大丫鬟陪她一起。

然剛踏進宮門,就有另外的內(nèi)侍抬著軟轎來接她,丫鬟被攔在了外面。

早就料到會有此結(jié)果,劉嘉寧才不讓任何人跟著,宮內(nèi)宮外隔著不短的距離,她又不知何時才能出來,平白擔心。

梁帝并未在殿中見她,而是讓人把她帶到了御花園,一個毫無美好回憶的地方。

劉嘉寧心中有了數(shù),暗暗嘆了口氣,微微頷首,邁著小碎步跟在內(nèi)侍身后,恭敬行禮。

“臣女劉嘉寧,給陛下請安。”

壞印象有過一次就夠了,過猶不及。

梁帝聞言,將手中魚食放到一旁,笑著起身,親自扶起了她。

“大姑娘今日大不相同,朕都有些不敢認了。”

劉嘉寧后撤半步,頭又低了些。

“先前是臣女失禮,驚擾了陛下,還請陛下莫怪。”

“誒,此言差矣。大姑娘性情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頗有俠義之風,朕還沒謝謝你讓朕看了場好戲,何來驚擾一說。來人,賜座。”

劉嘉寧笑笑不說話,聽聽就過去了,全然不當真,跟在他后面落座,一言一行都與城中其他貴女無異。

梁帝無意戳破她的偽裝,自顧自喝茶,欣賞風景,扯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題外話。

劉嘉寧深知他是想讓自己放下戒心,也樂于配合,依舊端著大家閨秀的姿態(tài),卻肉眼可見的不那么“拘束”了。

梁帝看她一眼,不動聲色放下早就空了的茶杯,撐著頭一臉漫不經(jīng)心,說出口的話卻連彎都不拐。

“大姑娘可知朕為何挑中你做靖王妃?”

終于來了。

劉嘉寧眨眨眼,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眼底夾雜著疑惑和驚訝。

“原來是陛下挑中的臣女,臣女還以為……還以為是靖王殿下親自求娶呢,昨夜祖父回府也未曾告知臣女啊。”

這是又裝上了啊。

昨夜也不知是誰在宮門口色厲內(nèi)荏,與靖王對峙的,真以為他這皇帝是擺設(shè),什么都不知道呢。

劉嘉寧就是故意的。

有人把她當傀儡,意欲放在架子上烤,就別怪她裝瘋賣傻不搭茬,氣急了,再玩招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也不是不行。

反正腦子在她身上,嘴也在她身上,她就是不承認,還能嚴刑拷打?

不過,公然拷打準靖王妃與靖王作對,是個不錯的談資呢,百姓肯定會喜歡。

兩人各有想法,在開口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對上了,彼此的態(tài)度也十分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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