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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豬下水里的秘密

是日,天不見黑,小漁村里又鬧起一陣小騷動——村口李大娘家的大黑狗,忽然死了。

死一條狗,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村民們看兩眼安慰幾句,就各自回了家煮飯洗漱休息。

但李大娘哭一陣,想起什么事后,將死狗抱到村西口的老漁夫院里,一邊拍門,一邊哭啼呼喊。

老漁夫彼時還在后院里剖魚肚,聽見喊聲,放下剪刀,隨意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手,便起身去看。

“月娥妹子,你嚎個甚?”

開門看到李月娥懷里抱著黑狗,老漁夫習(xí)慣性地上手去摸它的頭,摸兩下沒反應(yīng),才意識到問題有些不對勁。

“大黑子,這是怎的了?”他問得委婉,希望婦人告訴她黑狗沒死的答案。

李月娥聽得他問,老眼里的淚水更是撲簌簌滾落不停,以狗為伴的她,實在不能接受這比人還親的老伙計,接連兩次出現(xiàn)問題。

前幾日它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東西,原本還活蹦亂跳,忽然就變得萎靡不振,整日里趴在門前,不吠不動,但到底還有些氣力。

可今日,她也就曬幾筐蘿卜干的功夫,一回家,便見狗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完全沒了生氣。

旁邊有的,便是她曾在老漁夫身邊看到過的那方黑白相間的布巾,所以她將大黑狗抱到老漁夫門前來,想要問個明白。

待止住哭,李月娥方才甕著聲音抽泣問:“老哥哥啊,你今兒個是不是又給我家大黑喂東西了?那黑白布里,裝的是什么?”

“豬下水啊!”老漁夫有些莫名其妙,黃濁的眼睛瞪圓了看著老婦人。

“豬下水能吃死人?”

聽到死人,老漁夫趕忙打斷,“呸呸呸,胡說八道什么?哪里死人了,死的明明是狗!

而且,是不是吃俺那豬下水死的,誰又說得準(zhǔn),大妹子,你可別冤枉好人吶!

沒準(zhǔn)是你家大黑,自己嘴貪,又吃了些別的不干凈的東西!”

聽他如此說,李月娥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既覺得他說得在理,又覺得他就是在推卸責(zé)任,狗子確實低賤,但攤上狗命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過李月娥素來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主兒,人都如此說了,她自然不好再揪著不放,嘆幾口氣,終于抱著大黑狗準(zhǔn)備回去。

看她轉(zhuǎn)身離開,老漁夫愣了幾息方才緩過勁來。

想著依李月娥的性子,斷不至為了一條狗和他撕破臉皮。

來找他,不過就是想弄明白黑狗的死因,并沒有惡意。

于是老漁夫叫住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老婦,“妹子!你慢點走!”

李月娥抽泣著轉(zhuǎn)回身,“還有啥事啊老哥哥!”

“你不是想知道大黑怎么死的嗎?剖開它的肚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月娥聞言大驚,不由趔趄兩步,將懷里的狗緊抱幾分,望著老漁夫一臉防備,難得地面露慍怒回罵道:

“好你個老匹夫!我家大黑死得已經(jīng)夠慘了,你還想吃它的肉不成?!”

……

……

翌日清晨,當(dāng)高也收拾好自己,便裝出衙門,準(zhǔn)備好好查查祁山家書中所說富紳具體是哪戶人家,之后再去小漁村看看阿香母女是否回家之時,衙門口的石獅子旁邊,一個老邁的婦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婦人衣袍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靠在石獅上睡得很沉,似乎是在這里守了一夜。

高也緩步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大娘!大娘!醒醒!”

老婦人聽到呼喊,驚嚇著坐直身子,茫然地望了高也幾眼,后終于想起來自己在哪里似的,忙忙慌慌地從懷里取出一包東西,遞上前緊張不安道:

“官……官爺!我……這……我是小漁村里的村民……

這……這是我在大黑肚子里找到的東西……

它太貴重了,我不知道怎么處理,嚇得坐立不安,便連夜趕了過來……

但那位官爺讓我等到衙門上工再來……”

高也被婦人一長串的話,說得云里霧里,但還是從婦人顫顫巍巍的手里接過那包“貴重”東西。

打開一看,竟是一只簪頭,還是純金打造,不說材質(zhì),單是簪花的樣式,也絕非凡俗手藝,普通人家莫說擁有,便連看上一眼,都屬癡心妄想。

明白過來婦人為何會在衙門口守著,高也將她扶起,“大娘,你說你是在大黑肚子里找到這東西的,大黑……是誰?”

“大黑……是我家的一條狗,昨日吃了老漁夫給的豬下水后死了,我想知道它為什么會死,猶豫了好久,終于決定剖開肚子看看,才發(fā)現(xiàn)的這東西……”

高也一邊聽婦人說話,一邊仔細(xì)端量簪頭,但看著看著聽著聽著,他那原本頗覺趣味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驚詫又恍然的神色。

“你說的老漁夫,可是那個白花胡子,臉上有疤的老人家?”

……

……

府衙后堂。

知府郝明堂臉上蓋一本書,將腿翹在案臺上繼續(xù)補覺,六科的人都在各自的科屬忙各自的事。

黃三兒在庭院外安排一應(yīng)衙差灑掃站堂巡邏等事宜。

安撫好婦人,讓她先回村等待消息后,高也握刀急步從眾人身邊穿過,直接去到后堂,“大人!卑職有事要稟!”

郝明堂被他的聲音一驚,抖個激靈,書掉到地上,放下腿緩緩起身,半瞇著眼問:“一大早的,又整什么幺蛾子??!”

看清來人是高也,他坐直幾分,“你不是出去了嗎?怎么還沒走?”

“稟大人,卑職在衙門口……”

高也同知府詳詳細(xì)細(xì)描述了一遍昨日到今日的種種情況。

待所有發(fā)現(xiàn)講完,高也恭恭敬敬將金造的簪頭遞到郝明堂跟前:

“所以大人,卑職以為,此事非同小可,這只金簪的主人……極有可能已經(jīng)被殺了!

只要好好調(diào)查一下,誰家府上逃了雜役,甚至死了……”

高也口中想要鎖定城中幾家大戶逐一調(diào)查的話,脫口便要說出。

但郝明堂顯然不想他過早論斷,咂咂嘴,故作輕松問:

“不過發(fā)現(xiàn)一只簪頭,你根據(jù)什么做出的判斷?”

被打斷話頭,高也沒有如常揣摩知府言行里各要表達(dá)的意思。

他因為覺得自己已經(jīng)觸及事情的真相,整個人都變得十分激動。

所以一被問及,他不假思索立馬就答:“大人您可以想想,若非如此,這般貴重的簪頭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一堆豬下水里?

卑職甚至以為,那老漁夫撈到的,根本就不是豬下水,極有可能,就是這簪主本人的內(nèi)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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