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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宇文璟今日/本就胃口一般,看見楊善淵不住飄往自己身后的眼神,更覺食難下咽。

這個楊子默,怎的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都沒有。真是有辱斯文!

可偏偏阿妧只是婢女,又不是宇文璟的侍妾。讓人多看兩眼,他也不能立時發作。

他心里嘔著一口氣,又想起了那個香囊。盼夏已經跟他說了上元之事,看來這楊善淵是以有心算無心,對阿妧真正留了心的。跟需要爭儲的皇子比起來,一個禮部侍郎的兒子,行事就要方便多了。

想到這里,他便覺得胃更加難受起來。

夏妧一直背對著楊善淵,跪坐在旁留意著宇文璟的需要,見他眉頭微蹙,一只手捂上了腹部,當下心頭一緊,輕聲問道:“殿下可是腸胃不適?是這素齋太過寒涼了嗎?”

宇文璟聞言,輕輕頷首,擱下了碗著。

夏妧見狀又道:“殿下,要不早些回去歇下吧。晚間若是好些了,阿妧再給您熬一碗南瓜小米粥,您看如何?”

聽著她輕柔關切的話語,宇文璟心下又覺得好了些,便由著她扶起身,先回了房。

待回了房,盼夏為他鋪好床,服侍他先躺下,便退了出來。夏妧在門外拉過她,悄悄問今日殿下去了哪里。

盼夏牽著她,邊走邊壓低聲道:“你當后山大殿里供著的是誰呀?那是咱們殿下的生母,先皇后夏氏!殿下今日一個人在殿中待了許久,想是思念亡母過甚。加之這陣子太過操勞,許是染了風寒吧。一會兒我去找真人要些草藥去。”

夏妧聽了一驚,可現下也不便多打聽。她雖然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可是每次到公墓去拜祭,心里也總是會感到難過。何況是養了他八年的母親呢。

只是山里夜來風涼,疲勞又心累的人容易感冒。在這個世界里,風寒也不是隨便鬧著玩的,還是得給他煮碗紅糖姜湯,發發汗才好。

戌時將過,夏妧熬好了姜湯,拿小碳爐煨著送了過來。風鉉還是如下午那般,直接放行。

夏妧終于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為什么風鉉看見她來都不通報呢?

作為宇文璟最信任的護衛,在他休息的情況下,風鉉還會隨意放人進去的話——來人當是宇文璟吩咐過可以隨意進出的,甚至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宇文璟是在等她嗎?

這個認知讓她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他還在睡著,夏妧輕輕走過去,將盛著紅糖姜湯的白釉碗端了出來,放在了他床頭。她還伸手試了試他額頭,見沒有發燒,才心下稍安。她想了想,還是抱膝坐了下來。

在這一燈如豆的靜謐里,她忽然便想起了許多。除夕雪夜的微暖狐裘,長河山間的同乘一騎,報春宴后的徹夜照看,還有這扇為她留著的門。

夏妧只是有些遲鈍,但她并不傻。

宇文璟的床向著窗戶。此刻窗正開著,新月如眉,山風徐來,夏妧覺得好像坐進了一副畫里,不愿離開。

如果真的不離開呢?

“咳咳。”床上的人咳了兩聲。

夏妧驚醒,連忙掀開紗簾,將宇文璟扶了起來。

宇文璟看向她,聲音有些沙啞:“是阿妧來了。”

夏妧點點頭,給他腰后墊了個軟枕,讓他倚坐床頭。她端起床頭小幾上的湯碗,用調羹舀了舀姜湯,覺得熱度剛剛好,溫聲問道:“殿下,您許是染了風寒,盼夏已經去尋正清真人了。這是紅糖姜湯,您要不要用些,發發汗興許舒服些。”

宇文璟伸手過來,卻覺得手臂有些酸軟,動作不免一頓。夏妧看了出來,便收回手,重新執起調羹,舀了一勺姜湯遞過去:“殿下,阿妧喂您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定定的,并沒有像白日逃走時那樣躲閃。

宇文璟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從善如流地張開口,低頭喝下了姜湯。

夏妧一邊靜靜地喂,他便一邊靜靜地喝。一碗姜湯喝完,他額上已沁出了細細的汗。夏妧從袖內抽出一條絲帕,替他輕輕地擦著。

宇文璟看向那條絲帕,簡簡單單的素色帕子,一角繡著個簡單的圓圈。

夏妧順著他目光看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阿妧不大會繡花,讓殿下見笑了。”

宇文璟卻勾了勾唇角,鬼使神差般問了出口:“所以才會想要那蝴蝶穿花的香囊?”

話剛出口,他便覺得像是吃醋一般,很是不妥。

夏妧卻沒有驚訝,只是微微撅起了嘴,點點頭回頂道:“嗯,我自己不會繡,想著換個好看的也不行呀?”

宇文璟何時見過阿妧這般輕松地跟他說話,心里暗暗有些奇怪。緊接著就聽見她問道:“殿下今日,可是掛念起先皇后了?”

他聞言一愣,很快移開了目光。

半晌,夏妧才聽見他的聲音響起:“母后是因心悸而亡,阿妧聽說了吧?”

夏妧低低嗯了一聲。

“父皇說,母后心疾漸漸加重之時跟他說過,不耐煩躺在冰冷的陵寢里等他。她若是走了,即便依著祖宗舊禮要將她葬在地宮,也必要他尋一處清靜溫暖的地方,供著她的牌位。讓她時時能聞著梅香,聽見鳥兒的歌唱。

“父皇說,母后就是這樣。看著溫婉,私底下其實淘氣又愛撒嬌。雖心軟些容易妥協,可到底還是會設法變通。

“母后至死,也不相信族兄會通敵投降。父皇說,她心疾發作之時,還強撐著著人去大將軍府上探問,想再看看能否有轉機。待我趕回之時,她已無力再支持下去。我永遠忘不了,她在父皇懷里最后望向我的那一眼。母后本是一個豁達的女子,可她臨終之時的目光,卻又如此不舍不甘……”

夏妧輕輕開口問道:“先皇后家族之中,可有患此心悸之癥的人?”

宇文璟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搖搖頭道:“據我所知,外祖父和外祖母皆無此癥,家族之中也不曾聽聞何人有此病癥。”

夏妧想了想,又問道:“若我沒猜錯,先皇后應當一向是飲食清淡、身姿輕盈的吧?”

宇文璟點點頭,慢慢回過味來:“阿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說無妨。”

心悸發作,在一兩個小時內就去世,聽起來很像是心肌梗塞的癥狀。夏妧在市里舉行大型賽事前的培訓里學到過,冠心病患者通常都有高血脂、高膽固醇的情況,因此外型上往往更多表現為肥胖。并不是說肥胖一定導致冠心病,但肥胖者確實有更高的概率得這種病。

而且冠心病與遺傳關系很大。先皇后家族沒有冠心病史,她本人也并無重油重鹽的習慣。她做醫患糾紛調解時了解過,即便是妊娠性心臟病,產后只要認真調理,清淡飲食,應當不至于加重才是。所以很有可能,她根本不是得了什么心悸之癥,而是——慢性中毒。

夏妧斟酌著說出自己的判斷,宇文璟聽完卻已是冷汗涔涔。

他從未想過母親產后而生的心悸之癥,竟有可能是一場漫長的中毒。是什么人,從潛邸之時便開始盯上了母后,竟要至她于死地。母后臨終之時,是不是已經察覺了什么?可他從未聽過有什么毒,能夠如此緩慢而隱秘。突然,一個念頭從他腦中閃過。

朝堂上沒有,江湖中卻未必!

可是,阿妧不正是來自聚英堂嗎?怎么會跟他說這個?

宇文璟目光沉沉望向夏妧。她移開了目光,看向窗外朦朧的月色,輕啟朱唇:“你相信這世上,有人會忘記自己的過去嗎?”

她轉過頭來,目光坦然地回望著他。

宇文璟心頭一動。

這不是一個婢女在問她的皇子殿下。

“想來的自來,想去的自去。過去的事,既已忘記,便不必掛念。”他沒有移開視線,只是平靜而緩慢地答道。

微微的笑意自她唇邊泛起,漸漸染上了眼角眉梢,最后深深地浸入她的眼底。

那雙星眸之中,終于有了他。

宇文璟忍不住伸出手去,撫上了她的眼睛。

夏妧閉了閉眼,拿下他的手,柔聲問道:“你現下餓不餓?用不用給你煮碗粥?”

宇文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確覺得很餓。

所以他反握住夏妧的手,一把將她拉進懷里,低頭吻了下去。

夏妧沒有躲閃,只是緊緊攥住了他的衣領,仰起頭回應著他。

晚間盼夏煎了藥送來,夏妧接了進去。她一勺一勺吹涼了喂宇文璟喝完,見他安穩地睡下了,才安心回了客房。

第二天一早,宇文璟覺得氣力恢復了不少,便吩咐傳膳。見是盼夏端來早膳,他有些疑惑地望向她身后。

盼夏會意,擺好碗著屈膝道:“殿下,阿妧姐姐一早便讓陶小娘子叫去了,現下還未歸呢。”

“可知去了哪里?”宇文璟想到了那個讓他心煩的楊善淵。

“這……”盼夏遲疑道,“回殿下,適才依稀聽見陶小娘子說,什么碑文的。”

宇文璟心下了然。

辭鶴宮后山有一處細泉,早年間有人在泉眼處修建了一座涼亭,亭內豎著塊年份已不可考的石碑。

碑上書法剛柔并濟,一氣呵成,因此也有很多文人學子前來瞻仰。有傳說,若是學子能靜下心來,細細臨摹一番,來年必得高中。

想來是陶蓁蓁耐不住無聊,又尋了些景觀拉著阿妧去游玩了。

宇文璟無奈地搖搖頭,想起昨晚阿妧倚在他懷里說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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