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小嗷瘋狂運行著幽冥吞天術，把嘴張到極致，想把這些金光吞進肚子里。

然而就在金光到達的一瞬，一團黑氣迅速地包裹著自己。

周遭的一切安靜了下來。

等它的眼前重新出現光芒的時候，已經過了好久。

抬頭一看，遮天蔽日的身軀在空中舒展著，那暗紅的翅膀時不時掃過了一陣風。

等這東西的頭露出來，小嗷馬上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么玩意。

是主人說的那只黑鳳凰！

平常的鳳凰周身應帶著至剛至烈的熊熊火焰，而在這只黑鳳凰的身上，那火焰偃旗息鼓的，只能看到點點跳出來的小火星。

若小嗷再仔細觀察，便能瞧出縈繞在她附近的黑色氣體。

是熟悉的味道。

魔氣！就是魔氣！

她為什么要把自己帶到這里？

小嗷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向后退了幾步。

一條鳳凰翎羽在它面前飄過，帶著熱氣，蒸得它的眼球在瞬間干燥了起來。

“小倉鼠。”

虛無縹緲的聲音從它的頭頂傳來。

和她那令鼠恐懼的身形氣勢不一樣的是，她有著讓鼠聽了安心的聲音。

正因為這種怪異的感覺，讓小嗷更緊張了。

可它還沒緊張多久，它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

在往前走的過程中，小嗷只覺得自己渾身癢癢的。

不一會兒，它身上的毛發變短了，緊接著，尾巴和耳朵也消失不見。

它正覺得奇怪，原本還在動的耳朵，現在卻找不到它存在的感覺。

想要用手摸一下自己耳朵的位置，卻發現，它的手也變了個樣。

小嗷驚恐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變化，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

驚恐轉變成了恐懼，化為人形的小嗷，一頭銀發傾瀉而下，隨著額頭上的鳳凰印記顯出又消失，它的頭發也成了烏亮的黑色。

還在遠處尋找小嗷的沈哲，胸口猛然一痛，在小花仙的面前直直倒下。

“戰神大人！”

小花仙瞬移到了沈哲的身邊，手里捏了幾個法訣，不一會兒，太上老君便趕了過來。

他給沈哲喂了顆丹藥，手腕一動，直接將人扛了起來。

雖然看著不大對勁，可現如今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小花仙提著裙擺，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

“做得很好。”

聽見頭上贊賞的聲音，跪著的仙子頭趴得更低了。

她試探地問道：“允諾我的事……”

“去吧，會有你想要的結果的。”

等那人抬頭時，上方的身影早已不見，只剩下絲絲在虛空中涌動的火焰，隨著消失的身影，散發出余熱。

沈哲醒來時，就見到牧蜜放大的臉，正擔憂地望著自己。

“小嗷呢？”

“它在哪里？”

“你不如關心關心自己！”

牧蜜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詛咒又復發了？”

一股怪異的感覺涌上了心頭。

沈哲心里疑惑，其實他的詛咒，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發作了，而現在……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別扯開話題，小嗷它在哪？”

“它……它……”

牧蜜的眼神有些躲閃，“它……”

“快說！”

對著什么神仙都溫文爾雅的沈哲，第一次對身邊的人發火。

上過戰場的那種鐵血無情的味道，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嚇得牧蜜只能呆呆地望著他，聽話地說出事實來，“小嗷它已經死了……”

“什么？”

“帶我去看。”

什么詛咒不詛咒的，他現在就想見到小嗷。

生要見鼠，死要見尸，沒有親眼看到，他都不會信的。

他踉蹌著要下床，誰知這一下便栽到了地上。

牧蜜伸手想去扶他，卻被他一手拍開。

“別碰我！”

他低吼著，撐著身體的手卻不住地顫抖。

不會的，不會的。

他其實只要看一眼自己與小嗷感應，便能知道結果。

可他卻猶豫了，只想見到小嗷再說。

去見小嗷的路上，沈哲的心如同火熾，明明能瞬移過去的，他偏偏走過去。

似乎只要晚一點知道結果，小嗷就會等不及了，露出自己其實是在裝死的馬腳一樣。

它不是很喜歡這樣和自己開玩笑的嗎？

然而，所有的設想，在沈哲看到小嗷干癟的皮囊時，都化成了灰燼。

“小……小嗷？”

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躺在地上，沈哲的眼睛燒一般的干澀，怎么都流不出眼淚來。

在旁邊站著的太上老君，被沈哲擠到了一旁。

太上老君本來想說什么的，但見到自己徒兒目眥欲裂的神情，最終還是搖搖頭，背著手在一邊靜立。

小嗷的尸體只剩下了皮囊，沈哲好幾次想要摸摸它的頭，都下不了手。

“你這樣，我都找不到你的腦袋在哪里了。”

說著說著，他便越來越哽咽。

“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都怪我，怪我以為自己能在上界護住你，卻讓你落得這下場……”

沈哲跪在地上，想要并起雙手將小嗷捧起來，卻錯位了好幾次。

最后一次并不上雙手時，他竟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哎！”

太上老君心中焦急，卻無可奈何。

小嗷終于被沈哲捧了起來，他就站在那，連風吹過來的云霧，都染上了幾分悲愴。

他還以為，躲避了下界的束縛，小嗷的實力就能更上一層樓，還可以成功化形了。

誰能想到，留給自己的，只有一副毫無神彩的皮囊。

意識到小嗷好像真的死了后，他小心翼翼地，想去觸碰與小嗷的感應。

但在最后一刻，他還是停下了。

說不定，它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是死了呢？

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可只有這樣，沈哲才會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第一次，他痛恨自己有著漫長的生命。

若身邊陪著自己的都一一逝去，那他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去了下界走了一遭，沈哲的身上沾了幾分人性。

什么為了蒼生而活著，只是一些虛無縹緲的話。

那種活著只是肉體上的活著，是等著某一個機會，就獻身出去，如同兵器一樣的活著。

也許他會被世人銘記，可他的小嗷呢？

它在被誰陷害的時候，有沒有哭鼻子，有沒有想著，只要等到他了，自己就能活下來，然后痛苦的堅持著呢？

它會不會……

光是想想，他的呼吸便會停滯，妄想著時光倒流，而他來替小嗷承受那種被抽干剝皮的痛苦。

詛咒再次發作，可身體上的痛苦，連心上的一分都比不上。

沈哲木木地轉向自己的師尊，帶著最后一絲期希看著他道：“小嗷還能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