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蘇醒過來時差點被燈光閃瞎了眼。
現代的白熾燈著實刺眼,不像復姓國的蠟燭油封明黃昏暗。
“醒了,餓了嗎?”媽媽坐在床邊上帶著微笑,只是眼圈發紅。
媽媽又偷偷流眼淚了。
“媽~”看到老媽如今的模樣我忍不住落淚。
“不哭,不哭了啊”媽媽為我擦眼淚掌心的手繭摩擦著我得臉龐。
我更痛心了。
“媽媽還能活著見到你就沒有遺憾了,可惜了你爸…”說著媽媽眼淚再涌上來。
“我爸怎么了,你們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傻孩子,已經過去三十年了,媽媽能不老嗎?”
什么!
三十年?
我在復姓國才三年左右的光陰。
怎么會這樣?
我竟然和家人整整錯過了三十年。
三十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年。
如若不是我媽長壽,是不是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媽,我爸呢?”從昨天到醒來就沒有看到他,他如果知道我回來了又怎么會不來看我。
其實我已經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和不愿承認。
“你爸他……不在了,他還是沒有等到你”
親耳聽到這個噩耗,轟的一聲耳朵嗡嗡作響似要耳鳴,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聽不清,腦子一片空白。
我爸爸,那么疼愛我的爸爸,我連最后一面也沒見到。
心中撕心裂肺的痛,眼淚更是像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潔白的床被我用來蓋住腦袋,悶在里面痛哭流涕,我爸,他死了,他真的死了,連我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嗚嗚嗚。
哭到喉嚨發啞筋疲力盡也抵不住我逆流成河的悲傷。
門聲響,此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老人。
蒼老的面容帶著幾許胡茬,曾經撐起整個家庭重擔的肩膀也經不過歲月的蹉跎彎了腰。
“小蕎”
我停止哭泣,從被子里探出頭來。
此人是?我哥哥?
“哥哥?”
“哎”柳風聲哽咽著答應一聲,眼淚順著臉龐落了下來。
真的是他!
我的哥哥,疼愛我最愛捉弄我的哥哥。
竟也這般模樣。
曾經帥氣瀟灑的陽光大男孩,總愛調侃我的哥哥如今卻到了花甲之年。
往日音貌歷歷在目。
這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他揚起一慣的笑得意的對我說:“快,把碗洗了,老媽這么辛苦你也不知道體諒一下”
今日再看,他的臉上皺紋滿布飽經風霜,這么多年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哥哥……最愛嘲笑我而又深愛著我的哥哥。
我的心,說不出來的疼。
眼淚更是不要命的流,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我曾經在夜里無數次幻想過回到現代和爸爸媽媽團聚的畫面,那該是多么幸福的日子。
是我日日夜夜期盼的。
可…如今。
不曾想過兩個時空的輪回差異如此之大。
神采奕奕的魅力大叔,我的爸爸已經過世,曾經的氣質女神我的媽媽如今也是垂暮之年,年輕帥氣的哥哥也成了五十多歲的老頭,我感覺錯過了整個世界。
這不是我想要的。
為什么,只有我還是這個樣子,還是二十多歲的模樣,為什么,只有我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蕎蕎不哭,都怪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聽你的早點回家……”哥哥低頭掩埋,哭的泣不成聲。
“哥,這不是你的錯,不關你的事……”
媽媽也是老淚縱橫,全白的頭發,暗黃松弛的臉,眼角深深的皺紋,掉落的牙齒無一不刺激著我的神經,我恨不得此刻立刻老去三十歲,與她們一起同生同死。
門外窗戶上圍滿了小護士,本來三個人的年齡差都讓人議論紛紛,如今三人抱著痛哭更是讓人浮想翩翩。
“吱呀!”推門聲。
我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毫無注意到走進來一位四十多歲文雅恬靜的婦人,她左手邊還牽著一位小男孩三歲左右模樣甚是可愛。
“爺爺~”孩童稚嫩的聲音打破三人的情緒。
“媽,風聲”來人正是柳風聲的妻子鞠懷柔。
“你來了”柳風聲抬手衣袖擦了擦臉龐的眼淚。
望著這一幕鞠懷柔鼻頭一酸,結婚三十多年,她從未見過老公這個樣子。
“媽,我煲了湯,你一起喝點吧”鞠懷柔放下手中的餐盒保溫壺。
“這是你嫂子,那個小家伙是你哥哥的孫子”提到小重孫子媽媽臉色微微緩和。
我吸了吸鼻子,擦下眼淚。
收拾下心情禮貌的向從未謀面的嫂子打招呼。“嫂子好”
鞠懷柔笑著點點頭“肚子餓了吧,我這就給你盛湯”
“謝謝嫂子”
“謝什么,應該的”
我這位嫂子看起來挺平易近人的。
“哥,嫂子看起來真是好年輕有氣質啊,你這做爺爺的人了是不是只顧著享受天倫之樂,干脆放棄形象管理了,你得有危機感啊”我看著白發蒼蒼的老哥,眉眼間的那抹熟悉,像當年一樣的口吻調侃他。
“我這是遵循大自然的法則,坦然的老去”
“切,貧嘴的樣子倒是一點沒變”我忍不住白眼,眼前的哥哥除了容貌發生變化,其他的都還是我還熟悉的他。
“你們啊,還是那么愛拌嘴”媽媽看著我像是陷入了一段回憶。
“快嘗嘗,還熱乎著呢”嫂子端來熱湯。
我接過來嘗了口:“嗯,好喝,不咸不淡不油膩很是鮮美,最適合我這剛做完手術的了,嫂子用心了”
“你能喝的慣就好,媽,我給你盛一碗”嫂子深深地笑了。
“誒好”老媽笑瞇瞇地點頭。
看起來嫂子平時對我媽媽也不錯,這我就放心了,對嫂子印象又好了幾分。
“我也要喝…”小敲敲奶聲奶氣的說話。
小家伙一說話媽媽哥哥我們都笑了。
“哎呀,你也要喝呀,看在你這么可愛的份上,就給你也盛一份吧!”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臉真是軟滑白嫩。
“好呀”小家伙萌萌的點著頭。
這溫馨感人的畫面讓我心里一暖。
沒想到再回到現代,我也是做姑奶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