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在帝王之口中聽到其退朝二字,眾官員松口氣。一群人扶持得扶持,坐于階梯緩緩之緩緩。
惟有三人腰板挺直、氣定神閑出之大殿:蘇清風(兩袖清風)、斐如水(一廉如水)、穆冰秋(冰壸秋月)。
官員見之輕嘆口氣,心中懊悔:若知與阮相交好能有這般光景,也不必背后惡語相向。
“柳相,下官昨日所言非虛吧,汝瞧,今兒便沒讓汝坐著呢。”
“蘇清風,汝少得意!只是沾阮善幾之光罷矣。”
“柳相自是不稀罕,怕那正道之光閃著汝之雙目。”蘇清風言罷,便和斐、穆二人離去。
歸去之路上,斐如水好一陣開懷大笑,言道:“老蘇啊,我怎么不知爾是這等嘴不饒人?”
“哼,那柳相什么作為,我們心知肚明。
平日里沒少顯擺帝王器重于他,若是此時不趁著機會舒舒心,又不知等到何時嘍。”
“也是。要不今兒約約阮公,一起吃吃酒。順便看看做工之成效。”
“我看行,朝中現一堆爛攤子等著人處理,我們還是避避風頭,免得當成替罪羊。
照柳相之性子,不久便會在君上面前美顏我們、上書公文。到時想閑著也沒空。”穆冰秋也是聲聲無奈,表其態。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馬車朝同一方向駛去。
現且道自那日擺宴后,于次日姑娘們便皆去上之學堂,府中惟有初憶一個姑娘,整日便在那阮母院中與其相伴。哄得老太太眉歡眼笑、樂以忘憂,仿若年輕數歲。
今兒那些個姑娘、公子,下之學堂便皆往這阮母院中去,還未到其門口,便聽到里面歡聲笑語,聲音雜亂,分不清誰與誰。
進了屋里,便見無論是丫鬟還是仆婦,老太太還是嬤嬤,皆樂樂陶陶、喜上眉梢。
芷妍見之,忙道:“我正想著是誰這么大本事,竟能讓阮卿府上上下下之人皆喜氣洋洋,便瞧見眾星捧月之姑姑。
姑姑真是好生厲害,芷妍可沒那么大本事。”
此話一出,高興之氛圍打破。初憶言道:“芷妍真會說笑,這眾星捧月之人應是祖母當之無愧。
畢竟吾乃是在討祖母之歡心,祖母高興,府中便無不高興者。
嬤嬤們,初憶所言為實?”
只見嬤嬤們連忙應道:“阮小姐之言,自是為真。我們皆是在討老太太歡心!”
阮母聞之,面上之喜難掩:“乖女才在這待多久,竟皆學會了蜜嘴。”
“祖母,若是她們學會了,初憶只會更高興。這樣祖母便可天天開心、年年開心。”
阮母聞之,連連道好:“乖女就是個懂事的,祖母有汝這一乖寶,哪能不開心?”
正言著,此時有道男音插了進來,“老太太,不知此乃何人?怎瞧著有些眼熟?”
阮母眉頭一蹙,略有不悅,反倒不再言語。
百嬤嬤見此,忙出言:“永年公子沒見過,這是二爺家得獨女。”
“二爺家得?可是……神鳥轉世之人?”
初憶笑著糾正:“吾乃阮相獨女,神鳥轉世之言,聽聽便是,當不得真。”
那些個公子們,見初憶貌似天仙,又好相處,個個紛紛上前搭話。
言些有的無的。
恰時,外面紛紛擾擾、嘈嘈雜雜,丫鬟們出去查驗,曰:“老太太,老爺回來了。還帶了人,說是尋阮小姐的,讓其挪步到前廳。”
阮母聞之不明,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得去了前廳。
到了前廳便見氛圍緊張,有一人低著頭。那些個姑娘、公子們只管坐著。
“母親,汝怎么也來了?”阮善民忙扶著阮母坐在上座。
“聽人說汝要見乖女,我便也隨其同行。”阮母抬眼便看見沈玄和竟也來之,笑著問道:“呦,沈大人怎么有空來阮卿府?”
沈玄和忙哈哈一笑,言道:“自是攜不聽話之犬子來向阮女道歉。”
“沈大人真會說話,汝家可是賞了我家乖女一巴掌呢!”
“是我教育不當,今兒特來道歉,只要讓阮小姐消氣,什么都好說。
汝個不聽話之東西,還不快來向阮小姐賠不是。”沈玄和且言且將坐在位子上之沈子宇拽起,一把推之向其跪下。
初憶見此也不說話,只管坐著飲茶。
“阮小姐,汝看我已攜犬子前來道歉,這挨打一事能否翻篇?”
“沈大人,吾實在未聞道歉二字,何來了解?”
沈玄和見此忙抬腳踹之,訓斥道:“汝個混賬東西,還不快道歉。”
沈子宇面色鐵青,頭也不抬,硬生生從嘴里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初憶將茶杯且放,輕聲細語道:“沈大少吱吱嗚嗚做何甚?吾聽不清。”
沈玄和見此,剛要再踹一腳便被初憶阻攔:“沈大人,且慢。今兒是來攜子道歉的,便也不必打打踹踹。
吾看沈大少這般模樣,也是不情不愿,便稍后再言吧。”
沈玄和面色一僵,倒是阮善民笑呵呵得將其扶著入座,言道:“玄和老兄,孩子之間得事我們大人還是勿要插手矣。”
沈玄和便順意而下,忙連連道是。
跪于地上之沈子宇,雙手握拳,斷斷續續高聲言道:“對、對不起。”
“汝之道歉,今兒吾收到了,但并不接受。”
沈子宇猛然抬頭,目色通紅的高聲質問:“阮、初、憶,汝到底怎樣才能罷休?”
初憶聞之,好笑道:“沈大少真會說笑,是汝有錯在先,今兒自行向吾道歉。
道歉收了了,只是吾不接受罷了,何來怎樣?吾只是在發表吾之態度。”
初憶將桌上青瓷裂紋圓口瓶中插著得鮮花抽出,將蜷縮之葉將其反復擼直。
大廳一時鴉無比寂靜,倒是芷妍笑語道:“阮姑姑何必如此較真呢?沈大少今日來這向其認錯,乃是值得嘉獎之事。
姑姑一向大度,這點小事便不要記掛了,免得傷了和氣。”
阮母聞爾,雙目黑沉,不悅之感燃起。
想要開口維護阮女,卻見初憶不緊不慢的將手中之花放回,朝阮母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