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的飛燕》八:飛燕回鄉記(上)
撩人的鄉愁,總歸是要走的。因為一陣電話,讓我決定要回一次故鄉!
老媽的電話,爬過山水來找我,漸漸老去的她,竟安慰出我不愿流下的淚水,心里的苦啊!仿佛似那緊關的洪堤,破門洶涌而出…
燕兒呀,哭什么嘛,男兒有淚不輕彈,比起你老漢那代打工的,你們這些年人,算是幸運的了,老媽嘮叨地說到。是啊!對于她的話,我無言以駁。若是在九幾年,有一份長久,安穩的工作就不錯了,隨著改革開初期,大量農民工涌入城市,那就是一個不缺人的年代。
他們秉承吃苦耐勞,耐的住寂寞的優良傳統,在城市里安份的,小心翼翼地活著。
像我父親,就在那一個廠,呆了十七年之久。十七年啊!這要多大的耐心,這要多大的勇氣,十七年足可以構冊成書,足可以立傳成史。十七年,從年輕小伙變成為人夫,為人父的中年男人。十七年的故事,很長,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寫下《父親的十七年》。
老媽又在電話那頭說;燕兒呀!回來看看吧,現在家里變大著呢,古鎮搬遷了,我和你老漢用所有積蓄給你兄弟倆在鎮上修套房子,現在欠了些錢,你各人也要爭口氣哦!等開春了,你再跟你堂哥他們去工地,聽著他們在江西那邊掙得到錢呢。和老媽又聊了一陣,便想起她們都已經老了,卻還在為兒女的事情操心,心里呀!頓時萬般不是滋味,于是滿口答應,一定會回去的。
掛掉老媽的電話,我便開始策劃返程的歸期,面對故鄉的招喚,我再也不想在別人的城市流浪了,不想再茫然不知所措了,不想了…
第二天,我拖著行李箱到了HZ市長途汽車站,買好了回家的票,便坐在候車廳的椅子上暈暈入睡,如果有人看到我,我想應該能看到我嘴角上場地微笑,因為我沉浸在回鄉的夢里。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喊聲把我驚醒。喂!是哪個買了回酉陽的票,上車了,喂!是哪個買了回酉陽的票,上車走了!重要的事情喊兩遍,只見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在那里扯起嗓門呼喊!
一陣鄉音在我耳邊徘徊,是我,是我,我猛地從椅子上蹭起來,就差連滾帶爬地過去了。那個中年男人叫〝傅長海〞,是專門跟車的,他是我出來這么久見到的第一個酉陽人,當然話題就比較多了,也覺得蠻親切嘛。
放好行李,上了車門,車箱內人聲入耳,地道的酉陽話,在他們嘴里噼里啪啦講個不停,也許是大家都漂在外面,難得一下子見到這么多故鄉的人吧,呵呵!還真是一門之隔,便是兩個天地。
汽車,朝著故鄉開撥了,看著車窗外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在我的心里呀,竟流露出許些傷感。倒退的電線桿、房屋、商店、車子、人群他們都仿佛在告訴我,這里原本就不是屬于我的天空,這里,是別人的城市,他們還把不屬于自己的城市叫著〝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