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風有點熱，但還不燙。

官道旁二三里的小樹林里，一輛拉著棺材的馬車，在火堆的畢剝聲中，忽明忽暗，多了一絲靜謐。

白衣的盧綰，在一旁炫耀著自己的拿手好戲，渾身被火光映成黃紅色。

劉季默默的在添著柴，一臉生人勿進的冰冷。

楚江早已沒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武士服的靚麗身影。

臉上不施一絲粉黛，只有不搭的丸子頭還留著，讓人還能發覺到一絲絲原本的可愛。

此刻的呂素素，像是黑夜里剛剛化形的小狐貍精，兩只眼睛和一個嘴巴彎成了三個完美的弧度，足以讓春心萌動的少年郎沉迷其中。

看著嘴角正溢出油漬的可愛女孩，和劉季剛遇見的呂雉有相似的樣子、相似的氣質。但她自身的獨特魅力，比呂雉更加引人注目。

有人說弱者更能引起人的感情共鳴。可能，之前的呂素素和他有一樣的處境，一樣的無奈，同屬于弱者的悲慘與絕望。

劉季默默的想著，手中的木棍無規則的撥動著燃燒的木棍。

又一輛馬車遠遠的傳出靠過來的聲音。吸引了三個人的注意力。

一個梳著小辮子的少年，牽著烏靈馬慢慢的靠過來，一雙精光亂閃的眼睛盯在劉季的臉上。

“呂雉小姐的男仆？”

“劉季，見過小姐。”

天傾已經告訴劉季，馬車里沒有人，所以，牽馬的肯定是呂雉。這個女人一如既往的小心謹慎。

而且就算沒有天傾，劉季也不會相信，這么重要得事情，呂雉會讓多余的人知道。畢竟就算殺人滅口，也會平白多一絲疏漏。

靈力捏臉是基本操作，只不過對于相同境界的人來說，沒什么隱藏的作用。只不過在場的人，就算論實際實力，也是呂雉最高。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聰明。你就這么肯定么。”少年的聲音和臉龐都變了回來，呂雉冰冷的聲音，顯然是在告訴劉季，她對劉季此刻的抖機靈很不滿意。

不等劉季回答，就一轉頭看向了與以往大不相同的呂素素。

“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生命玉簡就算沒有大門大派的命牌精準，但是。。。”

生命玉簡的碎裂，讓呂雉很懷疑眼前的呂素素是不是真的，搜魂、控尸甚至奪舍。。。

但是怎么著也輪不到自己資質一般的妹妹吧。這也是她還抱有希望的原因。

“君君姐還活著。

這是我為你換來的。

幫我照顧好劉季。

呂家是一個呂家；以后你也會是一個呂家；我會養大呂鷹的血脈，會是又一個呂家。

這就是冥府要的。我加入冥府了。

姐姐，我不會再是你的包袱了。你開心嗎？我很開心。”

呂素素依舊是一臉的笑容，在星月與火焰的光芒中，格外格外的明亮、明媚，像地平線剛漏出的那縷光，灑在了剛剛睜開眼的精靈少女身上。

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多余的語言，這是劉季親自給呂素素的草稿。

接過玉簡的呂雉，直接烙印在精神海里，不僅僅有呂氏春秋經，還有關于呂家的消息，以及強調，這是冥府送上的誠意。

至于呂素素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讓呂雉總算可以確定這應該就是自己的妹妹。

“我明白了，注意安全。”

呂雉緊了緊手中的馬韁，想要遞給呂素素。

沒有回應，不管是語言的還是動作的。呂素素直接抓住盧綰的肩頭，飛身離去。

筑基了么。呂雉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熟悉身影，無喜無悲。

“你得到了她的身子嗎？”

劉季知道這是在問自己，“沒有。但素素小姐想要我的心，我卻不敢給。”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耳光。又是熟悉的配方。劉季的嘴角溢出了鮮紅。

男人的臉，女人的巴掌，可能真的是絕配。

“你本來就是她的，她既然想要，你就應該給。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需要你為她著想嗎？”

呂雉一臉的冰冷，這個一直冷靜的女人，此刻也只能從掌心的疼痛中，提醒自己不要被怒火掌控。

神級功法，還是適合呂家血脈的功法，再不需要為了主修的功法而操心。

可是，這是一場不能白吃，又必須吃的午餐。

自己的妹妹還在對方的手里，或許那個所謂的冥府，留著妹妹的命，就是為了自己。素素的資質一般，孩子的悟性也不確定，所以自己才是最好的一個血脈。

軟硬兼施，將人心狠狠地握在手里，呂雉真的很期待和冥府真正見面的那一天，她，好恨，恨自己是女的，恨自己沒有那么強。

享受著主人愛撫的劉季，很明白呂雉此刻的心情，畢竟他其實也是親歷者，或者說，呂雉只是在重演他的經過。

他投靠呂府，呂雉投靠儒家。

他沾上了鬼谷，徹底無奈，她沾上了冥府，連妹妹都是冥府的人，無處發力。

他必須修煉鬼谷無雙，呂素素不得不修煉呂氏春秋。

。。。

不能說是像，只能說是完全一樣。

深深吸了一口氣，呂雉瞇著眼，看著沉默的劉季，“練氣四層了，挺快，你有什么打算。”

“跟著小姐，練劍。”劉季的聲音中，有著心如死灰卻又不甘的味道。

“內門弟子的仆人，練氣期為記名弟子，筑基期可為外門弟子，如果能完成一些任務，還有幾乎成為內門弟子，不算太難，畢竟儒家出了名的有教無類。

這是筑基丹，好好收著，你身上資源不用給我，快些筑基就是。”

沒有劉季還話的余地，呂雉直接上了馬車，劉季收下筑基丹，坐在車沿上，駕馭著烏靈馬，連夜向著瀟湘書院奔去。

吐出了一口氣的劉季，并沒有催的太快，呂雉顯然需要更多的時間冷靜。否則以這匹筑基期靈馬的腳力，兩個時辰，就足夠走完來過的路。

遠遠的拉開距離，等待著的盧綰才收到劉季的消息。

沒有回復太多的盧綰，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閻羅，這是劉季起的名字，以后他的每一把劍都會叫做閻羅。

他知道劉季讓他帶著家人去蜀中，不要回來的意思，也明白劉季把蛻凡丹交給他的意思。

一切都在于他自己的抉擇，劉季希望他安全，而他怎么會茍且一隅。

劉、盧兩家人的最終歸宿是西南蜀中，而他盧綰的目標是西北，還會有三個女人一個孩子。

姚虎最后被安排回去輔助樊噲。盧綰做好了決定，一個金丹就夠用了，還不如再給樊噲加一道保險，畢竟除了呂素素，其他人，他都可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