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想,給他取個什么名字好呢?”
“叫蘇憫吧,最好別和我扯上關系。”
他在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見,突然黑暗被掀了條縫,縫隙外滿是銀色光華。
他眉目含笑著說,你是上帝賜予的希望。
他神色凄哀的說,你是主給我的懲罰。
……
我管你。
他看著母親最喜歡的銀發被數人觸碰,他看著路西菲爾來者不拒,對待每一個情人都無比溫柔。
他說那些都是一次性的,你母親是不一樣的,我只是向往自由。
他問,耶和華都寵愛我,為何你不與我親近?
于是,有個聲音響起。
他說……
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我的確寵愛他,連帶著亞力克都能原諒。”
聞聲回頭,他所及的范圍內不見其人,只知道滿地光華,是他閃耀的金發,白光將他隱匿其中。
他是眾生的主,他是耶和華。
“那他為什么要背叛您和天堂?!?
耶和華沉默了一下,“他總是有想法的,況且地獄他管理的很好……你也和他一樣優秀。”
這人似乎坐在椅子上,他調整了一下姿勢,金色的卷發像是流水一般光澤變幻,蓋甲輕輕敲了一下手把,碰撞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地方回響。
他還沒弄清楚自己是什么生物,但目光所及之處,兩條長長的道路從地里鉆出來。
左邊那條荊棘在泥土中扭曲,像是絞在一起的毒蛇,它尖銳的毒牙泛著冷光,向上張開,等待著誤入的羔羊,沒過一會泥土就開始松軟,慢慢變得暗紅,像是油鍋里翻滾冒泡的瀝青,即將爆發的火山口。
可以想象要是從這條路走過去,他將會被這荊棘和溫度腐蝕殆盡。
右邊那條道路與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翠綠的草坪被清淺的溪流沁透,甲蟲落在花上,一片生機勃勃。
上帝給了他兩條道路。
左邊的路通向重生,右邊的路通向極樂。
他問了最想問的問題,“我是誰?”
上帝回答他說,“你是亞力克?!?
“你是原罪。”
正常人都會選右邊的吧,他腹誹道。
“左邊的盡頭會讓你回歸本體,右邊的盡頭你將會成為我的哈尼雅,你將代替米迦勒,成為新的天國副君。”
這可真是極為誘人的條件,在此之前只需要走過一條無害安寧的小路。
他身體有了知覺,此刻他站在岔道口,將要做出選擇。
他低頭看了看被隱匿在光芒中的身體,沒有任何猶豫的踏上左邊的道路,在他踏上的瞬間,目光所及之處全都化為荊棘熔巖。
“為什么?”上帝有些動怒了。
蘇憫在奔跑的空隙回了他的話。
“一般人都會向往光明吧,我也這么想,但是我好像在黑暗中掉了一個重要的東西,我放不下心,所以我得回去看看?!?
耶和華沒再回答他,可能他人也不在了,但是腳下的荊棘像是有了生命,它們憤怒的將他的四肢纏上,尖銳的利刺扎破了他的肌膚,勒進了骨肉,將他拉倒在地上。
他感覺不到自己血液流失,可能是已經流干了,身下冒著泡的滾沸巖漿幾乎將他淹沒,荊棘想要將他拖到地底,他已經疼到麻木了,但他的意識卻無比清醒。
傷口裂開又愈合,他站起又被拉到,腐爛的肉塊掉落,露出了底下的白骨,新生的嫩肉又重新覆蓋上。
如此反復。
他匍匐著用化成白骨的手臂前行,巖漿熔掉了大半張臉的皮肉,他像是地獄前來索命的惡鬼。
他噩噩渾渾的向前,久到他以為這將無止境下去,久到他將要忘記自己的目的。
真難看啊他想,為什么不選另一條路呢?
但這一切在他即將要到達盡頭時有了答案。
透過光幕,他看見了一個地下室。
那里漆黑一片,只剩幾根蠟燭的燭火茍延殘喘,玄色的棺材內躺著一個膚色蒼白的男人,他雙眼緊閉,眉頭像是要擰成疙瘩,他像是被夢魘纏著無法醒來。
自己好像并不認識他,但又想伸手將他眉心的結抹去。
蘇憫用力掙脫荊棘,努力將手臂伸向光幕。
無數的荊棘想要將他拖回深淵,要他腐爛在地底。
為什么要這么痛苦的奔向他呢,明明這么疼。
可是又怎么舍得留他一人,他該多難過。
荊棘最終縛不住,下一刻他被白光包裹。
“Be reborn in sin, my chi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