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郎不禁一怔，雖然不知道仙劍之道和符水之術到底是啥，但好像自己是錯打了如意算盤。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而且沒有好藥，買不著地道的藥材，只能生死有命瞪眼看天。聽說天師的符水一旦喝下，百鬼不近百病不侵，想著這回若能得到些符水，從此省了一大筆請醫(yī)買藥的花費。結果自己盛情款待，殷勤備至，對方竟然不會符水之術？

不禁瞥了瞥屋中的香爐，心說燒沒燒完，燃沒燃透，能不能挽救出來一些？

玉辰子見霍大郎傻了眼，呆在原地，也覺得過意不去，畢竟受人家熱情款待，而且求符水也是道民之常情。想了想，道：“我雖不能燒符和水，替人治病，但畫幾張鎮(zhèn)妖符，鎮(zhèn)宅辟邪，卻也使得。當年在山上學藝，只憑劍法仍是不足，也須學一些鎮(zhèn)妖的符咒，降妖除怪才能事半功倍。我那時少年心性，只喜歡練劍，不重符咒之道，只揀最簡單易畫的符文學了兩種。

“這符文若用來降妖除怪，如有神力，若是燒化和水由尋常百姓服下，恐怕還是太過強橫，反而不利。我自幼清修，謹持戒行，只是昨日與霍大哥對飲，犯戒嘗了些辛味，應該還是有些靈感靈應。如果將鎮(zhèn)妖符畫在墻壁之上鎮(zhèn)宅，也可使大小鬼怪，諸邪不進。不知霍大哥意下如何？”

霍大郎勉強點了點頭，雖不如意，但也算撈到一點好處，沒有全白費。人都說生病就是小鬼作祟，既能鎮(zhèn)宅辟邪，是不是一樣能防病啊……

玉辰子起身，要出去往墻壁上畫鎮(zhèn)妖符，隨口問道：“不知霍大哥侍奉的道師，是在哪座宮觀修煉，多久考一次功德？”

民間道士為百姓禳解祈福，要收五斗米或者別的貢獻，稱為道師，記百姓為道民。定期還要考察功德，諸如抄經(jīng)齋道上供品之類。

玉辰自知符法粗疏淺顯，鎮(zhèn)得一時，鎮(zhèn)不得許久，自己一去，還得靠霍大哥自身功德，才能使天尊垂愛，使鎮(zhèn)妖符效力長久。

霍大郎脫口道：“嗐！那些道師，多是裝神弄鬼，欺心騙人罷了，我早就看得明明白白。都是些呆子傻子，才去拜道師?！?

“這……”玉辰子已站起身，聞言不禁愣住。

他以為霍大郎一片熱忱齋僧敬道，必是道民信眾，侍奉道師長久積累功德的，哪承想跟自己猜的完全相反。

又問：“可曾上廟進香，拜過太上老君？”

“沒拜過太上老君，除了每月朔望在廚房拜灶君，只是十年前上廟里拜過一次財神爺。”

玉辰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道：“這恐怕也行不通了。”

“怎么這也不能了？真真是，要我說天下到底還是錢好用，沒使過錢，什么符也不能靈了?！?

“呃……鎮(zhèn)妖符也好，符水也罷，所憑借的都是天地正氣，和道祖、天尊的慈悲愛民。這又都講求個心誠則靈。霍大哥你沒積累過功德，也未曾上香禱告，誠心不為道祖天尊所知，所以這鎮(zhèn)妖符畫出來，我去后效用也維持不了多久?！?

沒有鎮(zhèn)妖符這一段也就罷了，聽說鎮(zhèn)妖符也不能靈驗，霍大郎立時面如死灰。暗地里勾起了肝火，不好發(fā)作，只將雙眼睜了又睜，鼻息里哼哧哼哧喘粗氣。

“本以為先生是真正有修為有戒行，有些法力的，所以才想求些符水，心想先生的符水是一定靈驗，哪承想先生竟然不通符水之道，教小老到底空歡喜一場，白費這滿心的期盼。罷了罷了，怪我之前沒遇見過高人，見識短淺，一知半解，哪能知道你們這些修道的，又分這一道那一道的。下回啊，我一定事先問清楚明白了?！?

玉辰子聞言滿心羞愧，冒出臉外。不知他還要說出什么牢騷話，趕緊另想法子，道：“霍大哥你熱忱待我，周到備至，助我齋戒沐浴等事，我若不留下什么，有些說不過去……這樣吧，我傳你幾句經(jīng)文咒語，霍大哥你牢記在心，若常常默念，能招福避禍，遠勝進香做功德。除了不能治病以外，消災解厄鎮(zhèn)宅辟邪，與靈符也沒有多少差異?！?

霍大郎凝著雙眉，深吸一口氣。雖十分不滿，但自己也沒別的法子。

“侍者，重新擺設坐席，離我近一些。我要傳給霍大哥幾句經(jīng)咒。修道第一要緊的是愿心誠心，第二要緊的就是經(jīng)文，第三要緊是戒行。傳經(jīng)文咒語不同尋常，小心侍候，不得輕率大意?！?

說罷整衣靜心，重新端坐起來。

寧姑娘自從跟了真人以來，還沒見過他這么嚴肅的樣子，連忙上前小心侍候，將坐席移到真人旁邊，端端正正地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