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裳原本慵懶的動作在那微涼手指的觸碰下變得略顯僵硬，甚至欲蓋彌彰地想要遮掩一下，又被停留在頸后的那雙手撥了開來。

“國主大人，您如果不忌口紅疹可是會蔓延全身的，至于臉上能不能幸免……”

“肯定是下面的人粗心大意給本國主吃錯了東西！曹之，此事交由你徹查。”

曹之有口難言，只好口中應和心里叫苦。

艾唯見狀，便在離去時將他叫到身邊，從腰間取出裝著藥水的玻璃瓶悄悄塞進他手中，“這個藥是去紅疹的，你就說這是狄太醫配的。”

曹之感激地點點頭，將艾唯送至殿外。

這一幕被一直關注艾唯的秋瑾盡收眼底，看著艾唯漸行漸遠，秋瑾從容跟上艾唯向芳華宮走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像往常一樣在宮中當值呢。

八月的尾巴正是炎熱，即使是午后的余溫也讓人耐不住，在艾唯身邊服侍的幾個宮人都躲在院中高大的樹蔭下乘涼，獨獨不見艾唯身影。

秋瑾疑惑地穿過空無一人的前廳，發現里屋有人后，便躲在屏風后屏息斂聲。

而里屋榻上正是盤膝打坐的艾唯，這是最后一次聚靈陣，靈體治療就結束了，是以艾唯將所有靈識都投入了聚靈，并沒有發現不遠處暗中窺探的視線。

靈陣運轉時是有形態的，只不過肉體凡胎看不見摸不著，但它有著運轉帶動的氣體流動，使得室內涼風輕繞，艾唯輕薄的衣衫無風自動。

秋瑾被這無端自起的風嚇得慌了神，躲藏的動作自然慌亂了起來，一不小心就發出了聲響，強行吸引了艾唯的注意。

“誰在外面？”

艾唯霎時睜開了一雙墨色濃重的眼睛，異色的瞳孔令秋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忍住沒出聲。

不過片刻，外面依舊暑熱未消，秋瑾卻覺得后背發涼，她實在不敢和這樣一個怪物待在一個地方，便匆匆跑回了內務府。

芳華宮中，艾唯平靜的將瞳色歸于常態，一抬手將屋子的窗戶盡數打開，溫暖的空氣爭先恐后涌入。

艾唯感受著體內久違的力量，想著終于能聯系東方她們了，也不知道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只不過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宮內不知怎么傳出了艾唯身懷邪術的謠言，說她性格怪癖行為詭異……

越傳越離譜。

當事人在芳華宮內一無所知，前朝卻因為這些流言蜚語鬧得不可開交。

“國主大人，您切切不可被妖邪蒙蔽啊，請國主懲處妖邪！”

“請國主大人懲處妖邪！”

花錦裳被他們吵的不耐煩了，一巴掌拍在王座扶手上，震得那純金打造的王座直接裂了幾道紋。

曹之心道不好，連忙給站在一眾跪地俯首大臣前的白丞相使眼色，滿朝議論此刻鴉雀無聲，白丞相見狀只好開口圓場。

“稟國主，依臣之見，妖邪之說實屬荒謬，應嚴懲造謠者。眼前緊急之事應以邊城為重。”

邊城雖說已解燃眉之急，但疫病、流民、敵夷都需要大批人手，前去赴任的東方上卿到現在只有一封“邊城安好”的回信，邊城探子的上報依舊形勢嚴峻。

白丞相掃過跪著的滿朝文武，失望至極。

花錦裳終是冷靜的閉了閉眼，再睜眼是不加掩飾是冰冷和漠然。

“下面跪著的都給本國主聽好了，若再有一個多嘴后宮的事，就滾去邊城為本國主分憂，聽清楚了嗎？”

上挑的語氣帶著令人膽顫的危險，不等下面的大臣回話，花錦裳又一次退朝了。

良久，沒有聽到曹之宣布退朝，眾人偷偷看了看，才發現只有白丞相還站在殿前。

白丞相是第一次意識到，若說國主不像個稱職的國主，那這些朝臣也只是泛泛之輩。昔日舊臣迂腐不化，門下黨羽只會附和站隊，忠貞之士少之又少，偌大朝堂竟倚仗一女子……

或許國主一直都是對的。

宮里的傳言向來是私下說說的，這下被捅了出來才傳到了雪瑤耳中。

“小唯姑娘，他們怎么能這樣污蔑您……嗝，讓我知道是誰亂嚼舌根子，我非把她嘴縫起來……嗝”

雪瑤氣呼呼地在艾唯面前告著狀，邊說邊打著嗝，看來真是氣得厲害。

艾唯給她倒了杯茶遞了過去，什么也沒說。

她心里已經有了打算，既然她的靈力回來了，去找東方和若韻也不是什么難事，留在這也沒什么意思，平添這許多麻煩。

落日之際，艾唯打算去和花錦裳辭別，等她找到曹之的時候，曹之卻告訴她：花錦裳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