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榆城的冬天比往年冷,這個家更是沒有一絲溫暖,爸爸和蘇阿姨出去工作了,七歲的高子黎已經開始上小學一年級,而她…習慣了在院落里玩耍的她,蹲坐在門前的臺階上,仰望著頭頂那一片湛藍的天。
孩子的心,往往是干凈的。
思索間,她似乎聽到外面的三兩個孩子甘甜清脆的聲音,雖然爸爸和蘇阿姨臨走前再三叮囑不要出門,但叮囑始終抵不過孩子的好奇心。她先小心翼翼地探出個頭,看到隔壁的門前,一位老爺爺悠然自得地坐在門口,身邊被一群孩子包圍,似乎很是享受。
井沛沛呆呆地站在自己家門口,注視著被一群孩子圍著的爺爺,眼眶涌上了莫名的淚,她也想是這些孩子的其中之一,她也想被人捧著,即使是寒冷的冬天,都可以將她捂熱。
許久后,爺爺似乎注意到了默不作聲的小人兒,嘴角還掛著一抹幸福的笑容,爺爺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井沛沛低著頭,準備挪動腳步,又漸漸縮回去,思量了許久,才慢騰騰地挪到爺爺身邊,摸著自己的后腦勺,輕聲喊,“爺爺好!”
只見爺爺呵呵呵地笑著,看著井沛沛來時的方向,皺眉思索片刻,試探地問,“姑娘,你姓井?”
她筆直地站在爺爺面前,水靈的眼睛透著不解,點了點頭。
爺爺平靜而深沉的目光掃過天際,隨后帶著寵溺的口吻問,“你不去上學嗎?”
說到這里,她便羞愧地低下了頭,猶記得前幾日爸爸將她送去距離家里不遠的幼兒園,本不想讓她輸在起跑線上,沒想到她上學第一天她便和幼兒園的小朋友打架,最終被老師送回到了家里。
想到這里,她撅了撅小嘴,低著頭像個犯錯誤的孩子,似乎在為自己辯解,“不是的,我很喜歡上學,可是,小朋友不愿意和我玩,她們笑我不識字…”她越說聲音越小,似乎六歲的年紀早該認識漢字了,“不過,我算數很棒的,全村人都夸我呢!”說到數學,孩子的眼神格外清澈,她沾沾自喜的自信模樣讓爺爺笑得更加深沉。
那一天,她和爺爺聊了很久,從爺爺口中,她得知這里是榆城比較好的地段,他們雜志社批下來的地盤。爸爸便是雜志社里的一員,而爺爺姓許,大家都叫他許爺爺,許爺爺也是雜志社的退休老干部。
她看著西方的落日,輕聲發問,“許爺爺,你說你會不會相信,蘇阿姨是我爸爸的租客?”
落日西沉,余暉灑在門前的院落,許爺爺呵呵笑了幾聲后,意味深長地說,“沛沛啊,有句話叫因為慈悲,所以要學會懂得。或許現在你還不能理解,但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覺,不要在乎別人口中的閑言碎語,只要過得開心就好了!”
一九九年的冬天,她六歲那年,聽到了對她來說很深奧的文字,而許爺爺口中的這些話,足以影響她漫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