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護駕,護駕,護駕!”隨著梁王貼身太監不斷叫喊,城衛軍魚貫而出,拿著刀劍保護梁王和大臣們,同時開始對所有人進行盤查。
元昊的臉色變成青色,嘴唇黑紫,他堅持雙手撐著桌子,看向方華云,指著桌上的粉色糕點,“有毒”,接著,元昊一頭栽倒了桌上。
今晚太醫也在受邀請的大臣之列,太醫們見豫南世子中毒,紛紛上前查看情況。
方華云見元昊說粉色的糕點有毒,當即脫口而出:“誠穆,不好,他們要毒害的是澤宇,剛剛那盤粉色的糕點,澤宇說想吃,才有人端過來。結果被張月兒搶過去,世子才中了毒!”
“澤宇,現在開始,不能吃大殿上的任何東西,水也不可以喝。”衛誠穆低頭盯著澤宇。
衛澤宇雖只是孩子,但心性異于常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沒有絲毫的慌亂,聽到衛誠穆的話,點了點頭:“父親,我明白。我會緊跟在您和母親身邊。”
方華云欣慰地看著衛澤宇,接著擔憂地看了看元昊的方向。
為首的季才明太醫,察覺世子中毒中后,立即喂了一顆救心丸,仔細把脈之后,兩根銀針分別扎入手肘和肚臍之上額穴位,放出兩股黑血。一系列操作之后,才擦了一把汗,示意旁邊的張月兒扶著世子在偏殿休息。
“梁王陛下,”季太醫跪在大殿之上,“臣,已經為豫南世子緊急治療,目前脫離危險,稍后臣再開幾幅藥,休息幾日便無礙了。依脈象看,是南域的一種毒,不過毒性輕微。豫南世子身體強健,因此無大礙,如果是幾歲的孩子中毒,必死無疑了。”
季太醫語出,大臣及家眷紛紛議論起來。
“看來,他們要殺的,是衛澤宇?”
“孩子那么小,就被人盯上,真是可憐。”
“可不是嘛!你們說說,會不會是衛將軍行軍在外得罪了什么人,才招致了禍端給小孩啊?”
“不一定,沒準是那張月兒故意的。”
“也有可能直接沖著世子而來。”
“沖世子而來?那為何毒性一點都不強?沒有一招致命?”
一時之間,各種猜測的聲音此起彼伏,大殿上,梁王身邊的太監厲聲吩咐道:“肅靜!肅靜!大殿之上,不得喧嘩!”
至此,大家才安靜下來。
梁王擺擺手,看著一團亂的場景,說:“諸位愛卿,今夜此事,朕會命人徹查,朕累了,諸位愛卿先回府吧。梁王拖著疲憊的身形,命太監扶著,離開了大殿。
大殿之上,又一次恢復了嘈雜的聲音。
“趕快回去吧,陛下都發話了!”
“不知道豫南世子如何了?這會兒也沒有動靜?”
“幸虧今天沒吃任何糕點,說不定我桌上的也有毒。”
“別說了,趕快走吧。”
大臣帶著家眷起身紛紛離開了梁王宮,其中包括鎮國將軍一家。衛誠穆緊緊站在方華云和衛澤宇的身邊,警醒著周圍的一切,梁王宮已經不安全了,哪還有何處是安全的?
一路上沒有發生什么,衛誠穆方華云一行人安然無恙回到了將軍府后,衛誠穆對守衛下令:“加強戒備,巡邏,如有可疑之人,立刻稟報。食物茶點,全部過銀針驗毒。”
“是!”暗衛四散離開。
夜晚,衛澤宇呼吸均勻,已經睡著。方華云躺在他的身邊,看著衛澤宇睡著的樣子,欣慰地笑了。
方華云轉頭,看著睡在旁邊軟塌的衛誠穆,小聲喚著:“誠穆?”
“云兒,我在。”
“誠穆,你說,下毒之人想害的是衛澤宇嗎?”
“我覺得不像是毒害澤宇,澤宇只是個孩子,況且,毒害他有何好處?”衛誠穆總是把一切都想得很簡單,他從未深入想過,如果澤宇遇害,方華云會如何?
方華云若有所思推測道:“如果目標不是澤宇,那盤粉色的糕點,擺在我的桌子上,難道目標是我或者你?”
“云兒,你說會不會是張月兒下毒?她一直看你不順眼。此番進入梁宮之前,她三番五次挑釁你。”
“可是,即將被澤宇吃掉的糕點是張月兒搶了下來,我看她不僅不是下毒之人,反而陰差陽錯救了澤宇。”
衛誠穆思慮一陣:“云兒,或許,對方的目標,不是你,不是澤宇,而是我們一家人呢?想同時解決我們三個人。”
方華云并未出聲,被這句“我們三個人”驚得后背發涼。方華云心里找不到其他的答案,暗暗琢磨:“世上如此恨我之人,只有國師的大夫人,還有方良臣了!當年大夫人沒能要了我的命,以為我喪命于死囚牢中,如今我成了梁王親封的鎮國將軍夫人,平日從不離開將軍府,今日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走出王府,她就急不可耐了!還有方良臣,當年他意圖用我來威脅梁元昊,如今威脅不成了,就想了解我。”
方華云回想起青城山的大火,生活多年的地方被付之一炬,奶娘和宗伯雙雙喪命,這么多年,自己因為澤宇的到來,逐漸淡忘和放下仇恨,沒想到,自己的逐漸放下,卻是兇手更加逍遙法外!
“誠穆?”方華云試探性輕輕喊了聲衛誠穆,沒聽見他翻身的聲音,不知道睡著了沒。
“我還沒睡著,云兒,你安心睡覺吧,我保護你。”
“誠穆,我想去趟世子府,可以嗎?”
方華云坦然地說:“不是去看世子的傷勢,想跟他聊聊今夜下毒之人。”
“云兒,你的決定,我尊重你,我沿路保護你,既如此的話,澤宇一人在將軍府我不放心,你帶上他一起吧。”
“謝謝你。”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誠穆,我已經耽誤你太多,你為我和澤宇付出太多,我不知道如何報答你。”
“無需報答,你們平安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能每天看著你們,我就知足了。”
方華云的眼角滑出淚滴,只是黑夜之間,沒人看見。
第二日,方華云牽著衛澤宇的手,在衛誠穆的保護下,來到了世子府。
“麻煩您稟報,方華云前來面見世子。”
方華云等在世子府門口,等了一會,見禾慶出來,禾慶大驚:“夫人,您快請進。”
“云兒,我在這里等你。”衛誠穆識趣地向方華云點了點頭。
“好,我只說幾句話,很快就出來。”方華云明白衛誠穆的意思,向他承諾讓他放心。
方華云和衛澤宇隨禾慶到了世子正在小憩的涼亭。元昊躺在涼椅上,閉目養神,聽見步伐將近,方華云來了,可又不止一人。元昊未曾睜眼,估摸著來人已至,便說道:“云兒,你來了?沒想到你如今嫁了他人,還想著我呢!”
“我……”方華云本想說些什么,又憤恨地說道:“你!”
“什么我啊你啊的,怎么?來看本世子死了沒?”此時元昊睜開眼,輕搖紙扇,看著方華云和她身邊的澤宇。澤宇和衛誠穆果然不像,不是衛誠穆的孩子,看來衛誠穆對方華云真是不薄,如此還能日日養在身邊?那衛澤宇的父親又是誰?女人果然是水性楊花的,生了別人的孩子,還能迷住鎮國大將軍,這個方華云真不簡單。元昊一聲冷笑,上下打量著衛澤宇。
元昊見衛澤宇眉有英氣,小小年紀氣度不凡,將來必成大器。未等方華云說話,元昊調侃說:“你這兒子,我喜歡,不如給我吧?哈哈。”說完趁著衛澤宇不注意,捏了一把他的小臉。
衛澤宇見元昊如此,不僅沒有生氣,心里反而愈發疑惑,自己居然不排斥這個世子的行為?衛澤宇盯著元昊,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打量著。
“豫南世子,請自重。”方華云不曾想,曾經在世子府里,自己是唯一的夫人,元昊待自己情深義重,親自下廚,給自己帶了很多溫馨的時光,如今時過境遷,來到世子府,卻是如此場面,心里難過起來。
“是么?要我自重?可有些人卻不知道自重為何物,今天勾引著這個男人,明天又睡倒在其他男人懷里,嘖嘖,不敢恭維。”元昊靠近方華云,幾乎貼上她的臉,一字一頓輸出這些傷害人心的話。
方華云深知,梁元昊這是在指桑罵槐,譴責自己不守婦道,心里雖然如萬箭穿心,但仍是假裝淡定,似是不再與他爭論:“世子,無論你怎么看待我,都不重要,我今日前來,是有事拜托你。”
元昊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哈哈,拜托我,我沒聽錯吧?”元昊合上手中的折扇,言語極盡諷刺:“這世界上還有你夫君,鎮國大將軍衛誠穆辦不到的事?”
“元昊,你不要這樣,我是真心想與你談談的。”方華云的語氣中,透著深深地無奈。
“不如說來聽聽?如果辦成的話,你要怎么報答我,陪我一晚?”
衛澤宇在一旁,聽著梁元昊奇怪的話,插嘴道:“豫南世子,世人都夸您聰慧英勇,今日見您,依我看,您不像傳言那樣。”
“那我是哪樣?”元昊看著澤宇,皺著眉。
“您為難的母親,也沒有將我的父親放在眼里。您不會尊重別人。”衛澤宇聲音洪亮。
方華云拽了拽衛澤宇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說。元昊聽到衛澤宇的聲音,莫名覺得親切動聽:“好吧,既然如此說,我就聽聽你娘的話,看看她有什么事情找我,好不好?”
衛澤宇看著娘親,糯茹地聲音小聲說:“娘,您把事情交代完了,咱們就趕快走吧。”
方華云朝衛澤宇點了點頭。
“下毒之人,是國師府的大夫人,我相信方良臣也有參與。他們不僅要害澤宇,還要將我和衛誠穆至于死地。我想拜托世子,幫我找到幕后真兇,讓他們付出代價。”
“鎮國將軍夫人,這才一夜的功夫,就已經找出兇手了?”
“不,我沒有線索,都是我的猜測。不過,如此恨我的,除了大夫人之外,我找不到其他人,如果還有,可能世子您也是恨著我的。”
“這么說,你也曾懷疑過我?我可是親自吃了糕點,成了中毒之人,我沒有必要自己害自己吧?”
“元昊!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鎮國將軍夫人,你還是叫我世子吧,叫我元昊顯得太親密。”元昊始終和方華云保持著距離,不僅因為她是將軍夫人,而且,怕自己靠近,就沉淪。”
“抱歉,世子。如果言語間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其實,我害怕的是,如果不能即時制止大夫人和方良臣,他們還會有行動。下一次,就不會像昨夜那么幸運,躲過一劫。昨日之事,多謝世子。世子,現在傷勢如何?”方華云看著元昊略有蒼白的臉,顯得很擔憂。
“怎么?關心我?我不需要你關心。你應該關心的人,是鎮國將軍,怎么可能是我呢?你也不必謝我,你要謝的,是張月兒。”
“我在這里一并謝過世子夫人。世子,如今您無大礙,我要交代的事情也說完了,就不打擾了。”方華云行了禮,轉身就向世子府外走去。
元昊本想叫住方華云,可是又如何留下她呢?已經是別人的夫人了。
衛澤宇回過頭,向元昊問了一句:“世子,您這是答應母親了嗎?”
溫柔地看著衛澤宇,元昊點了點頭。衛澤宇朝他招了招手,跟著方華云離開了。連元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面對衛澤宇,多么不尋常。
方華云見到等在世子府門口的衛誠穆,快步走上去:“誠穆,我們走吧。”
“好。”
衛誠穆一言不發,熟練駕著馬車,他知道,方華云臉色不好,定是在世子府受了委屈,不如讓她先靜靜吧。
馬車內,方華云仍是拉著衛澤宇的手,看著他,不說話。
“娘,你看起來不高興,是剛剛世子的話,傷了娘親的心?”
“澤宇,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反而是你,自己要事事小心,千萬不能再讓壞人有機可乘。不論你在哪里,都要細心觀察身邊的人。”
“好的,只要是娘說的話,我都遵守。”
方華云摸了摸澤宇的腦袋,欣慰地笑了。
世子府內,元昊坐在涼亭內,聽著禾慶的匯報:“衛將軍,他們已經離開了。”
“我知道了,以后,如果方華云再來的話,就攔住她把,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遵命。”
此時張月兒恰巧端著藥過來,聽見世子對禾慶的吩咐,心里再次樂開花,方華云啊,以前見你風光嫁入世子府,以后你再想來,連門都進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