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全廠一萬人不想看著星光股份完蛋,佟滿堂排在第一個,駱一鳴絕對排在第二個,因為他不想讓當年那件事暴露。他看佟遠斌答應了,就說,“我跟你一塊兒去。”
曾文玨看見佟遠斌被駱一鳴一勾又走了,嘴上的話沒說出來,心里又集起了無端的哀怨。
看見駱一鳴也來了,佟滿堂客氣了許多,讓周潔瓊倒水沏茶。坐了一會兒,說了曾由美的事,佟遠斌先開始破題,他說,“爸,無論如何你得選擇新的突破方向了!”
“說一說可以,要實施……”佟滿堂說了兩句卻又搖搖頭,他說,“出讓股權得到的資金,全用在新建的CB生產線了?!?
佟遠斌正想說,“你咋老是……?!瘪樢圾Q接上話頭說,“就沒有留下一部份?繼續生產總有效益呀!”
“原先的那條生產線這么多年了,要維修又得停產?!?
佟滿堂后悔的說不下去了,佟遠斌與駱一鳴相視一眼徹底沉重起來!
沙河的洪水又漲了起來,泥流滾滾的。河道里的水已經渾濁不堪,頭頂上卻響起了炸雷,這雷聲就在龍泉山上,一聲強似一聲還伴隨著閃電。閃電瞬間把一切照的通亮,山峰看著突兀,就像被雷電擊中了一樣,無數個樹枝樣的射線飛向天邊。一切都變得慘白,再一個閃電飛來,佟遠斌看見駱一鳴的臉色像個鬼。他有種不詳的預感,憂然說出,“星光真要走到盡頭了?!?
“真的無可挽救了嗎?”駱一鳴問了句。
“一切都擺在那兒,積重難返,盡頭就在前邊,就看最后是啥樣的結局了?!辟∵h斌說完,駱一鳴的臉上一片惶然。
外面電閃雷鳴,風雨交加,躺在床上的曾文玨心緒紛亂,剛一閉眼,就看見董明俊捧著一束鮮花,笑吟吟地出現在面前,背后站著佟遠斌拿著提包,冷冰冰的看著她,他慢慢地退后遠離,最后消失了。
佟遠斌進屋時,她已經熄了燈,問她睡了?她嗯了聲。佟遠斌脫下衣服和鞋上了床,半躺著說,“星光廠……?!?
“我不想聽這些?!薄澳憷哿恕!薄靶睦??!薄拔腋邸!?
曾文玨側臉看著他,一個閃電讓佟遠斌的臉變的分明。曾文玨慢慢伸出手,撫摸起他的肩,佟遠斌回頭看著她。
“我……我想……?!?
“都累了,睡吧?!?
曾文玨慢慢縮回手,然后翻身向另一邊,她問自己:我們……真的走到盡頭了嗎?
過了兩天,曾健在看辦公室看資料,手提電話響了,他接過是曾由美的聲音,說在樓下等著讓他下來。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在干啥,曾健走到窗邊,伸出頭朝下看見她站在一輛轎車邊。下了樓,見是一輛嶄新的富康轎車。
“你去俄羅斯時說賺了錢給我買輛轎車。可生意不幸失敗了。這次做股票救了我,你許下的諾言,我替你實現!就算你送我的禮物吧?!?
曾健心想這話說得有骨氣了!他撫著車說,“富康富康,富裕安康!”
“借你吉言!走,上車,我帶你去兜風!”
兩人上了車,曾由美一腳油門,順著落成不久的成渝高速公路向前飛馳。曾健覺著自己突然成熟了,覺著曾由美也長大了。看著群山樹木向身后移去,他覺著世界就是這么魔幻,時代就是這么美好,風中那朵雨做的云,永遠在山巔徘徊。
兄妹開車兜風,佟遠斌帶著曾文玨參觀裝修好的新房。她走走摸摸,四下看著。佟遠斌討好她說,“照你的要求,中式傳統。”
“不錯,很好!選一個日子再搬過來吧?!?
“我的意思,盡量不要讓廠里的同事有看法?!?
晚上在西餐館,曾由美說起對姐的擔心。如果因花心而離婚,三姐弟只能他們倆個,咋也想不明白她會走到這一步!
“她感覺不到家庭的溫情。姐夫給的是推力,第三者卻是吸引力,我覺著那怕是個冰塊兒,也會被融化?!?
曾由美氣憤可又覺著也合情理,不知道該恨第三者還是佟遠斌。曾健說,“姐已經到了雷埸,要再不收腳,就可能葬身了!”
“我看未必,女人就不能再作選擇嗎?”
她又換了態度讓曾健無法適應,覺著女人真是麻煩,不知道到底要愛情還是要家庭。他說,“那你先做一個選擇,你是主張她走出家庭,還是仍然跟佟遠斌在一起?”
“當然是后者!”
“那不就行了,我覺著佟遠斌是個男人,我們就朝這方面努力!”曾健是為了加強曾由美的信心,讓她別動搖,說完又問她,“哎,可維咋樣?”
曾由美最近忙著股票的事,就沒顧上他,所以問也是白問??创蠹叶荚诿?,陸可維也沒閑著,除了照顧女兒外,私下幫同學在設計醫療電子項目,如果搞成了,他也準備離開星光股份了。
曾健是認可佟遠斌的,不管是工作能力還是作為朋友的仗義!但對姐姐的態度上,他無法判斷。但他認為,一個男人就應該揚馬天下,志在四方,女人守好家是本分。姐姐有房子有工作還有一個聰明的兒子,這和佟遠斌是分不開的,他不知道她還想要啥。就算董明俊有點技術,那和佟遠斌是無法比的。
這天他把董明俊約到沙河邊,明確地告訴他,“別做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董明俊聽完竟然笑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姐姐和那個男人已經沒了愛情,只不過是搭伙過日子罷了。我愛你姐姐,她也愛我,只不過她太拘束,不敢為愛走出這一步?!?
“這是你自作多情的感覺?!?
“絕對不是。我也知道你的故事,你對愛情的執著很讓我欽佩,其實在這一點上,我跟你……?!甭犓f起自己,曾健打斷他的話,“你少拿我說事,我談的是你?!?
“觸類旁通。我還可以告訴你,我沒有強求你姐,如果她真的不想沖出圍城,我尊重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曾健沒說話不是他沒話說,是他顧及姐姐的感受。董明俊以為說服了他,就繼續說,“我還想說幾句,時代在變。人的思想情感獲得了空前的自主權,這是一種潮流,它會帶動追求完美的人,大膽地突破約束去享受新生活。
他說完了。雖然也有道理,但曾健根本不想給一個第三者任何機會。他走近他,右手戳著董明俊的胸說,“我警告你,別看你油嘴滑舌,如果我姐有任何不高興,我讓你生活不能自理!”
說完他轉身而去。踩在大沙河的泥沙上,曾健突然為姐姐感到不幸,他不明白她把日子咋過成了這樣!即使在俄羅斯賠了一個億,也沒有這樣頹喪!他媽的!誰敢對我姐不好,老子就讓他不得好死。
曾健心里著急,見完第三者就給妹妹說了。曾由美聽完說,“他對姐的感情越是真誠就越可怕?!?
看她這樣評價第三者,曾健堅定地說,“我是不會放棄我的目的和信仰的!”
“你打算咋做?”
“跟佟遠斌攤牌!”曾健說話的時候,從河灘上撿起一塊石頭,在手里掂了掂說,“我就不信了!”說完砸向河邊,正好砸在一塊大石頭上,咵的一聲飛出了很遠。
曾由美看出他心中的不忿,說,“不管說成啥,你別和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