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季苜苒一個人坐在病房里,盯著那只包成粽子的手,突然間就失去了所有堅持的力氣,她拿起手機,按出那唯一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小苒?”
總有那么一個人,可以讓你輕易卸下所有防備與偽裝,能夠讓你將所有軟弱都忍不住呈給他看。
即使得知自己不能再畫畫那刻季苜苒都不曾紅過眼眶,可是這個男人只是簡單念了聲她的名字,紀星心里所有的惶恐委屈卻在剎那間涌了出來,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她想跟他撒撒嬌,告訴他她手疼,可是她只能將這種沖動和眼淚一起壓回去,怕他擔心,也怕他的好會來自憐憫。
“沈洱儒,我們為什么沒有在一起?”我一直以為,我們最后一定會在一起的,就像所有水到渠成的愛情故事。
季苜苒的聲音不大,還帶著些哽咽,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猝不及防地插進沈洱儒的心口然后狠狠扭了兩圈,疼得他指尖都不自覺地蜷縮了兩下。
季苜苒強壓下心底不斷翻騰而起的委屈,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沈洱儒,你只要告訴我,我們這輩子總有一天能夠在一起的,對吧?”
季苜苒知道她不該這樣,所有等待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可是如今她的夢想已經死去,她的愛人仍然遙不可及。
季苜苒突然感覺自己像置身深海,茫然無措,惶恐不安。她需要一個肯定,一個能讓自己看到光亮的缺口。
電話那端,沈洱儒的眼神明明滅滅最終像盞已吹熄的燈,歸于死寂。
有那么一刻那個“對”字就在嘴邊,可是即將脫口而出之時又被他的理智拽了回來。
沉默,長久的沉默,“對不起,小苒。”
又是這幾個字,季苜苒忽然就笑了,季苜苒,我一次又一次的心動,我終于失去了你。
病房外林深沉默站在門口,聽著季苜苒壓抑而絕望地低聲哭泣,攥緊了拳頭,卻始終沒有進去。
“又是她,對不對!”,沈洱儒剛掛斷電話,就聽到來自何思程地怒吼。
家里早已被砸得一片狼藉,何思程通紅著眼,整個人都處于失控的狀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竟然用公司的生意幫她。沈洱儒,今天只要你敢邁出家門一步,四年前我能割腕,今天我就能從樓上跳下去!”
沈洱儒不語,強力掩去滿臉疲憊。
她越說越激動,緊緊拽住他的衣領,像溺水的人死命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放風箏的人用力拽緊自己手中的繩線:“沈洱儒你別忘了,”她的眼睛里帶著亡命賭徒般的狠意,聲音低沉又清晰“她只是一個棋子,而你這條命都是何家給的,沒了我,你以為你還算什么東西。”
沈洱儒就保持著微微俯身這個姿勢,靜靜地盯著她,眼神除了如往日一般的平靜還涌動著一絲莫名的情緒。
何思程沒想得到什么回應,或者說她不敢想能得到什么回應,可是片刻后沈洱儒張開雙臂輕輕將她圈在懷里,一下一下輕撫她的后背,就像她從每一次大發脾氣之后他對她溫柔的安撫。
“別怕,哥哥不會離開你的。”沈洱儒的聲音明明平靜又溫柔,卻像一柄利劍又準又恨地挑破了她所有尖銳刻薄的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