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94章 幼女留信千里尋父 情郎逐芳百苦化淚

  • 桃都
  • 沈寓顰
  • 3004字
  • 2021-10-17 00:00:00

未遲自上次遭到重創便昏迷至今,無痕寸步不離守在他身邊,任誰勸都無用。關月撐著病體忙前忙后,病勢更加重了十分,以致尿血之疾無藥可醫。玉賢要替楊柳守孝,維寧不肯守。楊柳的尸骨依其遺志葬在了北山坡上。

這些天,云飛忙得不可開交。忙中還找到了冰蟬兒。于是林家疏通關系把人贖了出來,帶回來一瞅,人已然瘋了。玲瓏只好帶著冰蟬兒來見無痕,半路遇見維寧來看未遲,二人便一道兒過來。未遲還昏迷著,無痕領眾人來到廊上,玲瓏和她說了冰蟬兒的事。無痕聽畢只淡淡說“知道了”,讓玲瓏帶冰蟬兒下去。沒看見玉賢,便隨口問了一句,不想維寧眼神躲閃,明顯心里有鬼。無痕追問再四,維寧還不肯說,忽然云飛走過來,無痕便問他。云飛道:“她走了。”無痕忙問:“去那里?”維寧道:“去找父親。”

原來那天無痕并沒有被推下城墻,而是林淆寒偷天換日把她賣給了張家。張家恨她入骨,給了她不少罪受,最后云飛趕到,假借皇權才把她救下。至于未遲為什么能夠活,那得謝玉賢。玉賢求父親收手,父親不肯,玉賢就悲哭“冤冤相報實非輕!與其讓仇恨累及子孫,不如自行了斷永絕后患”,便血濺當場。于是乎,子錯仰天放出一聲長嘆,道一句“何苦”,逃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只是這傷心地兒他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玉賢此去是要尋回迷失的父親,帶父親回家。

無痕聽罷沉重嘆了一聲,抬頭見天下起了雪,便輕輕說了句“下雪了”。

雪下得并不大,無痕緩步走至庭中,仰起頭任由雪落在臉上。融化的雪水從臉頰上滾落,像極了眼淚。閉著眼睛,無痕聽見了幾聲呻吟。她的心太重,壓得靈魂飛不起來。云飛見狀與維寧離開了,由無痕一人獨立雪中。許久后她默然低頭又回眸一瞥,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裊娜的身姿很快消失在月洞門外。

未遲躺在床上,眉頭緊鎖。仿佛置身舟中,周圍是狂怒的海,無數雙鬼手從海底伸出來,捉住他的手腳,要將他撕裂,吞入肚中。他痛苦地嘶吼一聲,從夢中驚醒。心上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有點喘不上氣。心一橫,咬牙吐了一口血,向外面叫人,若萍應聲進來,見狀忙遞手帕子。未遲問“你奶奶呢?”若萍搖頭說“不知”。未遲低低咒罵了一聲,抓起長虹就搖搖晃晃往外跑。

云飛正好看見,忙攔住他,問道:“阿郎做什么去?”未遲紅著眼睛,鉗著他的手一味問道:“林妹妹呢?”云飛不敢答話,未遲就丟開他往馬廄跑去,云飛擔心他出事,就讓小廝給白鶴傳話,自己追到馬廄里。一下沒攔住,叫未遲騎了馬逃得更快更遠了。云飛無法,只好也拉了馬追去,幾次想上前又退到后面,終于在巷子口擋住了未遲。未遲神色陰鷙,云飛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活脫脫地獄里逃出來的魔鬼。

未遲盯著云飛,一句話不說,一步不肯退。二人對峙良久,云飛默默嘆了口氣,讓出了道兒。未遲策馬飛馳而去,云飛聽見他低低說了句“多謝”。

白鶴從后面趕上來,云飛恐怕他拗不過未遲,就吩咐他照看林宅,自己縱馬不遠不近跟著未遲。白雪覆蓋的長街上,他二人一前一后,噠噠的馬蹄聲在歲月長廊里激起寂寞的回響。忽然,未遲身子向旁一歪,直直跌下了馬。云飛心里慌亂,忙撲身去救,終究是遲了一步,不過擋下了踏來的馬蹄,未遲安然,云飛卻被馬兒踏斷了腿。兩匹馬兒向遠方沖去,云飛扶著腿在雪地里掙扎,看著身子底下的白雪漸被鮮血染紅,眼前一陣黑似一陣,死亡的觸角終于纏上了他的脖子。

未遲迷迷糊糊睡了三天,朦朧間覺得無痕就在身邊,還喂自己吃藥,還替自己擦嘴,可未遲就是看不見她。馬背上的顛簸撕開了傷口,疼得鉆心,可比這更疼的,是與她永訣。

如果這是一個夢,希望這個夢能多留一會兒,能夠自己留住她。

第四天,未遲醒了。屋里亮堂堂的,未遲看見窗邊有人影晃動,正想開口叫她,嗓子卻干得利害,只發出了一串難聽的嘰咕聲。無痕聽見,便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未遲喃喃道:“水。”無痕于是服侍他坐將起來,親嘗了一口,才遞給他。

溫水入口,未遲卻哭了。眼淚“啪嗒”一聲落入水里,聲音大得怕人,未遲看見無痕的手抖了抖,便抬起頭來看著她,問道:“你……”后面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兀然住了聲。無痕輕輕應了一聲,扶他躺好,轉身就要走。未遲忙抬手拉她,卻痛得差點背過氣去,無痕見了,心疼地將他抱住,嬌嗔了幾句。未遲只苦苦哀求:“別走。”無痕道:“藥煎糊了。”未遲聞言絕望地閉起了眼睛,無痕替他蓋好被子,一徑出去。

后面的日子里,無痕不是在煎藥,就是陪著未遲關月。云飛常慶幸那天的話沒有被林姐兒聽去,只有未遲知道,那番話林妹妹不但聽見了,且深深記在了心里,只是她不說,反更難挨。每每瞧見她坐在那里發呆,未遲總心痛難耐,但他沒法開口,因為真相也在他心底模糊了本來面目。

大夫看過脈出來,云飛問:“爺的傷能好么?”大夫問道:“爺這肩是不是以前就有傷?”云飛道:“傷過幾次。”大夫拈髯點頭道:“這就對了。陳傷未愈,又添新傷,這回還是貫穿傷,若能好好養,將來興許還能動,偏要騎馬,這還了得!難吶,難!”說得直搖頭。云飛聞言,心冷了半截,打發人給大夫結了銀子。

迷迷糊糊走到正堂里,聽見里間有人說話。原來關月聽說大爺傷得這樣,急火攻心,竟嘔了黑血,在床上臥了大半月,如今稍稍能走一些,便扎掙著過來。無痕開解了她一番,丫頭可兒便扶著她出來。乍撞見云飛,關月忙垂頭拭淚,蹲身行禮。云飛不敢受,二人說了一會兒話,云飛看著她們回去,才轉頭進屋。

無痕正坐在炕上繡荷包,見他來,忙迎上來悄聲問道:“大夫怎么說?”云飛怕她著急,只敢說個大概。縱如此,無痕還是紅了眼圈兒,掉了幾串眼淚。云飛勸道:“我們帶兵打戰的,那個身上沒傷?好歹留著命,才好陪家里人。若沒這一點子念想,誰能從死人堆里硬扎掙出來?我早年剛拿兵器的時節,就見過身邊人一上了那里就渾身亂抖的,敵人沒殺死他,他倒看著四處橫飛的一團團肉嚇得自己抹了脖子。”無痕聽說只不語,細看唇色發白。云飛便收了話頭,進去看未遲。

未遲醒著,空睜著一雙眼睛直挺挺躺在那里。云飛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問他感覺如何,未遲不答,只問道:“我的手是不是廢了?”云飛解釋道:“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未遲嘆道:“乃如左丘無目,孫子斷足,終不可用!”云飛道:“一部兵法,百代良將。孫子雖死,其神不朽。”未遲道:“你走罷。”

云飛不忍看他志沉意消,還想說些什么,無痕不知何時已打簾進來,見狀忙按住他,以目示意他先走。云飛這才出來。無痕坐在床沿上,握住了未遲的手。未遲自嘲道:“你瞧,我就是想推開你,也不能夠了。”無痕微微笑道:“為什么要推開我?”未遲道:“我的肩膀垮了,將來有難,我沒法兒護你了。”無痕笑道:“那這一次,換我保護你。”未遲聞言心下一動,緩緩抬眼來看她。無痕微微一笑,將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未遲幽幽問道:“你不生我的氣了?”無痕笑道:“那里的話?”未遲道:“不是那樣的,林淆寒弄錯了。”無痕點頭道:“我知道。你的心,我都知道。”未遲搖頭道:“不。”無痕將手指抵在他的唇上,笑道:“等你把傷養好了,要說多少話,都依你。現在只聽我的,好好睡一覺。我那兒也不去,就在這里陪你。”未遲聽她這樣說,只好忍話睡下。

無痕見他睡踏實了,便喚小丫頭子把針線拿來,撫著荷包上的芍藥花,想起了兒時母親請先生給自己算命,卻算出了“紅顏禍水”的事兒,漸漸寒了心。正想著,未遲忽然呻吟一聲,徐徐睜開了眼睛,無痕忙放下針線問他怎么了,未遲笑著搖了搖頭。無痕會意,笑說自己果然不走,哄他再睡,自己還把那荷包繡著。

主站蜘蛛池模板: 韶山市| 会东县| 漾濞| 弥勒县| 辽阳县| 阳江市| 阿勒泰市| 文登市| 三亚市| 彰化市| 镇赉县| 虞城县| 成安县| 鹰潭市| 津市市| 舞钢市| 贵阳市| 亚东县| 淅川县| 商城县| 民和| 佛教| 安西县| 苍溪县| 孟津县| 城步| 绿春县| 武邑县| 邻水| 泗洪县| 闽侯县| 岐山县| 长葛市| 石城县| 阿坝县| 区。| 微山县| 临泽县| 和顺县| 松溪县| 中方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