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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看燈舊話抱子恐失 聞笛前事逐客免傷

  • 桃都
  • 沈寓顰
  • 2480字
  • 2021-10-11 00:00:00

冬去春來,山河無恙。

這天是元宵燈節(jié)。

景從牽著鳳哥兒到舞雩房中,見舞雩已收拾妥協(xié),便命家人把套好的車拉到西邊角門外候著。舞雩問:“諒兒呢?”景從道:“她身上不好,懶得湊趣兒。”舞雩道:“難得的,成日家躺著也沒甚好處。”景從笑道:“公主隨她去罷,今兒街上人多,倘若擠著她,她又好幾天不得動了。”舞雩聽說點了點頭,轉(zhuǎn)眼卻看見景從身上穿著家常舊衣服,因問道:“你也不去嗎?”景從道:“屋里有病人,到處都是火,總要人看著。服侍的人辛苦服侍了一年,這會子就叫他們玩去罷。”舞雩笑道:“前兒萬姑送燈謎來,說潑茶和吟煙都閑著,不如我打發(fā)人叫她兩個來,一則與你說話解悶,二則也多個人照看。”景從道:“宮里規(guī)矩大,她們平日拘慣的,這節(jié)上好容易歇一回,何不叫她們自己尋熱鬧去?就是不愛熱鬧,也沒的到這里來伺候人的。”

正值小丫頭子進來遞東西,聽到這話,便笑說:“我不愛看燈,我陪姐姐罷。”景從聽說笑道:“也好。我留了一盤果子在柜子里,你拿上去你諒姐姐屋里,我就來。”小丫頭聽到吩咐,便出去了。舞雩領著鳳哥兒往外走,路上問道:“那丫頭是誰?瞧這模樣兒倒三分像殷雪。”景從點頭道:“眉眼兒的像殷雪妹妹,不過性子倒很像如玉妹妹,都是直腸子,手腳很快。三四年前那個大冬天,我瞧她一個人躲在墻根底下,嘴唇凍得都發(fā)紫了,怪可憐見兒的,就把她領屋里來給了她一口吃的。問她家鄉(xiāng)父母,她一概不記得了。次年開春的時候,我給了她一些盤纏,誰知她竟不肯出去,我便擅做主張把她留下了。”

舞雩點頭道:“不過添雙筷子的事情。方才她進來,我瞧她身上的衣服是前些年我給你的,一直也不見你穿,竟是給她了。”景從笑道:“如今我再不合適那些個顏色,壓在箱子底下也是白白霉壞的,橫豎東西是好東西,我也沒有上過身,給她穿也不委屈。”舞雩道:“既這么著,我那兒新做了幾條裙子,還沒來得及穿。等下你過來,把那條秋香色綾裙、淡紅色洋縐裙并一條緗裙拿去你穿罷。另外一條翡翠裙一條白綾裙給諒兒。胭脂襖兒水綠裙子就給那丫頭罷。她叫什么名字?”景從道:“她是連名兒也忘了的,我們平日里只叫她乞兒。”舞雩微微一笑,道:“乞兒是乞巧的乞兒。”景從一愣,而后微笑點頭。

乘馬車到街上,奶母抱著鳳哥兒跟在舞雩后頭。舞雩瞧見,就讓鳳哥兒下來自己走,奶母怕拐子趁亂偷走孩子,只不肯,舞雩笑說她會牽著鳳哥兒的,奶母這才答應,一路上也不再看燈,只顧著鳳哥兒。

滿城盡繁華,繁華如一夢,舞雩想起兒時的燈節(jié)遠不如這個熱鬧,不禁微微一笑,卻有一點苦澀暗度陳倉。想自己這一輩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終久還是回來了。到最后,什么也沒得到,什么也沒失去。或許這樣的人生才最從容罷。

耳畔傳來幾婦人的飯后閑話,說的竟還是天崇四年的事情。舞雩聞之微微一笑,剛想轉(zhuǎn)身離去,卻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原來,這世間還有人記得她,可笑他們都以為她死了,卻不知道這一切從最開始就是一個局。

舞雩俯身抱起了鳳哥兒。人潮洶涌,而她已經(jīng)沒有了承擔分離的勇氣和能力。到家已經(jīng)很晚了,鳳哥兒早已沉沉睡去,舞雩便把他交給了奶母。景從知道公主早年傷了根本,本不欲說今天的事情,可那人畢竟等了一晚上,景從終久不忍心。舞雩瞧她要說不說的,便問道:“家里有什么事么?”景從道:“沒有什么事,就是西街謝大爺來了。”舞雩道:“他來作什么?”景從搖頭。舞雩嘆了口氣,問道:“人在那里?”景從道:“前面屋子里。”舞雩道:“怎么不泡茶?”景從搖頭道:“怎么沒有?還拿梅水泡的呢。大爺吃了半盅就往前面去了。”舞雩會意,一徑去了。

遠遠的聽見一陣樂音,等走近些,就看見檐下站著一個人,影若青松巋然不動,正迎風弄笛。舞雩駐足聽了一回,竟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恍惚想起那一年墮入深淵,正是這笛音引她走出了鬼門關。其實這些年她已很少想起他了,因為歷經(jīng)生死大劫,她終于徹悟,塵寰中還有很多人很多事值得我們更用心地對待,兩個人演繹的悲歡離合固然感人至深,到底太自私了些。

正胡思亂想著,未遲轉(zhuǎn)身看見了她,走過來行禮道:“長公主。”舞雩笑道:“我并不知道你來,我和孩子看燈去了。”未遲微笑不語。舞雩道:“進屋吃茶罷。”未遲請她先走,舞雩因命小童鎖了山墻門,打開無園角門,引未遲到自己屋的正堂里坐下。

未遲看公主比早年發(fā)福,卻還傻傻問道:“這些年,你好嗎?”舞雩道:“好。”也問:“你呢?”未遲道:“如你。”此后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未遲借著窗外的最后一點微光瞧見了舞雩冰冷的心。從清冷到冰冷,一字之差,天壤之別。她的心冷了,所以遺世而獨立。

她也很痛苦罷?

未遲深深垂下了頭去。舞雩問道:“找我什么事?”未遲道:“昨日小白來了,說看見一個人閃進了這里,還問我是不是有人住著,我怕他找過來,所以如此這般搪塞了過去。”舞雩道:“哦。”未遲道:“你們只幾個女孩子住在這里,行動還是小心為妙。”舞雩道:“多勞費心。”未遲笑道:“長公主這樣還真叫人不習慣呢。”舞雩道:“我一向如此。”未遲聞言只苦笑無語。

舞雩道:“天也晚了,早點回去罷。”說著起身要走。未遲忙說:“留步。”舞雩問道:“還有什么事?”未遲遂拿出了那本書。舞雩接過淡淡掃了一眼,還給他,問道:“何意?”未遲道:“天德八年,公主還沒及笄。”舞雩點頭。未遲問道:“靖王府滅門之時,公主在那里?”舞雩道:“宮里。”未遲又問:“那晚以后,王府是否有人斷了音訊?”舞雩淡淡說道:“肯定死人了,不然那至于血流成河。”未遲道:“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你想知道什么與我何干。”舞雩冷冷打斷了他的話,命送客。未遲無功而返。

元宵過后,宮里的蕭貴妃薨了。皇帝憐董賢妃無子,就晉她為貴妃,將皇長子養(yǎng)在了她那里。同年鄰國遣使來訪,皇帝在宗室里挑了品貌皆上乘的睿王二姑娘與福王三姑娘分別加封靜央公主和杏沅公主,并將前者配了南蠻大王,嫁后者為北狄世子妃。經(jīng)皇后勸說,這年稍晚時候,宮里下令放出了一批年老的宮人,許他們自由嫁娶。

舞雩很少出門,這一日難得讓向心給惹塵帶話,想與他見上一面。惹塵聞訊忙微服前來,吃了一盅茶后,舞雩就勸皇帝選妃充實后宮。惹塵笑著掩飾過,舞雩也知道幼弟的心思,想宮里已經(jīng)有了四個皇子,就暫且擱下這事不議,另說了些家常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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