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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見舊物舞雩會凌霄 失約定未遲燒無園

  • 桃都
  • 沈寓顰
  • 2992字
  • 2021-11-12 00:00:00

且說翥鳳正傷心,景從進來說故人來訪。舞雩因問道:“那是誰?”景從笑道:“謝將軍。”舞雩的眼底卻有幾分疑惑,抬臉向兒子問道:“那個謝將軍?”鳳哥兒笑道:“母親忘了嗎,是謝傲辰謝將軍,從前七姨娘不就是嫁的他么?”舞雩聞言先是點了點頭,后又搖了搖頭,嘆道:“太久的事,記不得了。”鳳哥兒問道:“母親要見他么?”舞雩搖頭道:“我不認得他,我不要見。”

翥鳳還想說,景從卻使眼色止他,上前來扶舞雩。舞雩攙住她的手,微微笑道:“景姐姐,荼蘼謝了。”景從笑道:“胡說,這才幾月?”舞雩笑問道:“姐姐大我好幾歲?”景從道:“記不得了。”二人說著話,就出去了。翥鳳無奈嘆了口氣,鸞姐兒走上來,勸道:“這也是好事,糊涂了,母親也自在些。縱不是,你也先過去,問問姨爹有沒有舊物。這里有我。”翥鳳點頭,吻別妻子,快步行至小院。

進了院子,只見凌霄站在桃花樹下。鳳哥兒走去,凌霄向他行禮。鳳哥兒請屋里說話,命小丫頭子泡了茶。問道:“可是那件事有眉目了?”凌霄道:“印是真的,只是從沒聽說過這事兒。想是有人故意為之,卻不知為的什么。”翥鳳聽了,只垂頭沉思。凌霄因問道:“長姐身體好么?”翥鳳胡亂應了。凌霄見此微微一笑,低頭吃茶。

翥鳳因問:“八姨娘果然還活著么?”凌霄緩緩點頭道:“在宮里面。”翥鳳忙問:“楚皇帝是不是為難她了?”凌霄笑道:“沒有的事兒。”說著,遞給他一根海棠花發(fā)簪,嘆道:“只是太寂寞了。長姐若肯回去,也好陪八妹妹說說話。”鳳哥兒深知母親的心意,不由得嘆了口氣,道:“母親越來越記不得事兒了,但每每說起岺朝,母親就能清醒一些。不過我不愛說,因為這些事兒是母親的痛,母親雖然清醒著,卻很苦。與其如此,倒不如糊涂一些。我不能替母親分憂,也太不孝。”

凌霄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地獄。”鳳哥兒道:“他不該害別人。別人不欠他的,他和他恨的人一樣可恨。”又問:“你如今為他說話,可是忘了七姨娘?”凌霄嘆道:“這不是他的錯。”鳳哥兒冷笑道:“依你說,是母親錯了?”凌霄道:“陰差陽錯罷了。是運命者的盲目,是位置及關系的不得不然,走到這一步,并非極惡之人極其所有之能力以交構(gòu)之。我也并非為他說話,冤冤相報實非輕,不管是你,還是我的慕和,都不該被父輩之恩怨束縛人生。何況你是皇帝,猶如棄一城保一國,當如何?”

翥鳳道:“一城亦我子民,一國亦我子民。”凌霄笑道:“若能四方周全,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若不能,只有棄一城,保一國。不然,則傾一國之力以救一城,不但此城不保,國亦不保。”鳳哥兒嘆道:“果真如此,此城中人何其絕望!這遠比千刀萬剮更殘忍。”凌霄點頭道:“是,可你是皇帝。”翥鳳遂沉思不語。

凌霄笑道:“我們兩國互市多年,你還不明白嗎?”鳳哥兒聽說,登時醍醐灌頂,急切地想說什么,只恨說不出來。凌霄微笑點頭,道:“這簪子是長姐的執(zhí)念之物,她見了自然明白。”鳳哥兒驚問道:“你是說,母親見了這簪子,就能放下了?”凌霄笑道:“長姐見了這簪子,就肯見我,我定能勸長姐放下。”鳳哥兒聽說,喜得忙告辭,一徑過來這邊找舞雩。

舞雩住北邊一帶的粉墻青瓦小院,院內(nèi)桃花枝越過了高墻長在外面,鳳哥兒進去,正見母親打那花樹底下走過,就好像一美人兒從畫中緩緩走出來。不自覺放慢了腳步,輕輕喚了一聲“母親”。舞雩轉(zhuǎn)過身來,微微一笑。

鳳哥兒心頭微恙,走上前去遞過了那根木簪。舞雩只呆呆瞧了很久,并沒有接。鳳哥兒淺笑道:“兒子見過七姨爹了。”舞雩問道:“他好么?”鳳哥兒笑道:“好。他想見母親。”舞雩不語。鳳哥兒又勸道:“母親見一見他罷,不為別的,只當是故人罷了。”舞雩嘆道:“確是故人。”便拉著鳳哥兒的手緩緩出了院門。眼看著就要回宮去了,翥鳳正心內(nèi)著急,舞雩忽然問道:“他還在嗎?”鳳哥兒忙笑回道:“在的。”舞雩道:“咱們瞧瞧他去。”翥鳳聽說,忙彎腰攙住母親,緩緩走去。

正巧凌霄在院門外,遠遠的就看見兩個人往這邊過來,便迎了上去,先向舞雩行禮道:“臣謝傲宸,見過長公主。”舞雩松開了鳳哥兒來扶他,入目皆斑駁,心中難免生出了幾許感慨。因笑道:“你也老了。”又見他肩上有花瓣,便伸手替他撣了去。二人相視一笑。舞雩道:“許久未見,一切都好么?”凌霄笑答:“一切都好,勞長姐惦念。”鳳哥兒見此形景,便悄悄走了。

他二人沿溪邊一路說笑,舞雩因問道:“怎么不見慕和一起來?”凌霄道:“倒是她催著我早些來的。不巧這時候診出有喜了,婆家不放心,才不叫來。長姐若想她,不妨與我一起回去。”舞雩笑道:“在這兒等著我呢!”凌霄笑道:“長姐多慮了,我并沒有別的意思。”舞雩問道:“他還好么?”凌霄道:“他也老了,比不得當年了。長姐還恨他?”

舞雩聞言微微一笑,看向了很遠的地方。幽幽說道:“都是活過了一甲子的人,還談什么愛呀恨的?指不定那天就永遠睜不開眼睛了。該放過的就放過罷,也放過自己。”凌霄道:“長姐這是肯原諒陛下了?”舞雩陡然聽到旁人喚未遲為“陛下”,不禁黯了黯眼色。緩緩轉(zhuǎn)身,已然不愿再提起與他相干的任何舊事,只岔開了話問道:“孩子們都好么?”凌霄道:“都好。雖說是孩子,可孩子也有了孩子。我們都老了。”

“是啊,都老了。這世界,終歸是后人的。”舞雩一面說,一面緩緩走開。凌霄陪著,二人又談了許久,直到夕陽西下,才回到那個小庭院里。凌霄明早就要回去了,舞雩就此與他別過。凌霄望著長姐佝僂的背影,忽然喊道:“去看看他罷,他一直在等你。”舞雩聽說步子明顯頓了頓,回過頭來看了凌霄一眼。

逆著光,凌霄看不清長姐的臉,隱約明白長姐對自己說了一句什么,卻聽不清。待要上前細問,長姐卻加快了腳步匆匆消失在了粉墻后面。也罷,凌霄搖搖頭,轉(zhuǎn)身進去了。

你問舞雩說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舞雩說:“勸他保重身體,好好活著罷。”有心人自然明白。

未遲躺在睡翁椅里,有一下沒一下打著蒲扇。忽然眼前一陰,是扶鑾拿了錦裀蓋在他腿上。未遲因笑道:“坐罷。”扶鑾坐下,勸道:“你身上不好,仔細又害病。怎么臉色這樣差?”未遲微笑不語。扶鑾勸他道:“我聽青云姐姐說,你近來總肩疼,想是交節(jié)時分舊傷發(fā)了,樹下寒,你不肯聽我勸,也罷了,這是我托人從南邊弄來的丸藥,我已囑咐青云姐姐,叫她看著你吃。”未遲苦笑道:“何苦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

正說著,就見云飛走來,說崇華寺來人了。未遲問:“說什么?”云飛道:“董娘娘沒了。”扶鑾聽說一驚,忙問:“什么時候的事兒?”云飛道:“昨日夜里。”未遲道:“說了葬在何處么?”云飛搖頭。未遲道:“葬進皇陵罷。”云飛應下,出去交代這事。

未遲問扶鑾道:“灼小子在作什么?近來總不見他。”扶鑾答:“月娘娘督著兄弟演習騎射呢。”未遲點頭道:“這小子是個懶賊,不比你得人意兒。”又嘆道:“那年小產(chǎn)以后,月兒就一直懷不上,為這事,她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如今我把灼小子給她教養(yǎng),并不知這孩子這般淘氣,月兒也怕我捶他,不肯對我說他一句不好。只煩你閑時多過去坐坐,也幫著問灼兒的書。”扶鑾答應。未遲說畢忽覺胸口一痛,朝地下吐了一口血。扶鑾忙遞上手帕,正要叫人,未遲卻道:“不必忙了,我心里有數(shù)。”于是坐將起來,扶鑾攙他起身。

就聽他喃喃說道:“不會來了。”扶鑾問:“是誰?”未遲不答,丟下他向外走去。云飛和小白在月洞門外,見是這般,小白忙問:“陛下去那兒?”云飛悄悄拉他,搖了搖頭。未遲吩咐:“天黑以后,一把火燒了這園子。”后面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底皆有痛色。還是云飛答應了一聲,未遲便命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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