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青躺在床上，鼻息微弱，臉色比昨晚還要差勁。

周同和老郎中在一旁說著什么，魏子淵沒能聽清。

長史相當于太守府的秘書，這官說來也不小了，不知道這來唐朝第一份活計如果干成了，能拿多少銀子。

魏子淵在警隊里人稱“魏大聰明”、“魏臥龍”，那是當之無愧的點子王，辦案想法天馬行空，雖然經常把領導氣得七竅生煙，但總體來說還是好點子居多的。

剛才他就覺得自己有個非常棒的點子，老魏覺得自己有一把金剛鉆，所以才決定攬下這“瓷器活”。

掃視了一眼一籌莫展的老郎中，又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自己系統學習過現場醫療，可不算門外漢，況且她已經被判死刑了。

動手吧，再不快點，這妹子就沒命了，。

“我覺得我可以試試。”魏子淵轉頭沖著老郎中說道。

“什么？”

老郎中一臉震驚，不過隨即表情就換成了鄙夷。

慕小姐已經確定沒救了，他敢肯定任何一個郎中到此也會下同樣的判斷。

這小子肯定想騙銀子。

想這樣的游方術士多了去了，沒想到，眼前的男子看上去端正，卻是一個騙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轉念一想，哪個騙子會長成騙子的模樣呢？

“哼，續氣丹導致的體虛，用何藥？”老郎中直接拋出問題。

“呃.......不知道。”魏子淵撓撓后頸，他連續氣丹是什么都不知道。

“失血，暈厥，用何藥？”老郎中又拋出一個問題。

魏子淵剛想回答配型、輸血......才反應過來這是大唐......

“呃......不知道。”

“笑話！一問三不知，你不是害慕小姐性命？”

“敢問老先生，我不試，小姐能不能活命？”魏子淵反問道。

“呃......不......不知道。”老郎中嘴上是這么說，但其實心里跟明鏡似的，慕小姐今日是死定了。

“我醫術確實不精，但剛才老先生問的這些癥狀都不會要了小姐命去，尸毒才是重點，對吧？”

“沒錯，那我問你，尸毒何解？”老郎中冷笑一聲，這小子是自己把自己推死路上去了，這天下郎中，對尸毒有了解的都甚少，更別提解了，他肯定想瞎胡謅，以騙取銀錢。

“我告訴你小子，想蒙我是不管用的，老朽以前為了生計，供職于斬刑場，我敢說，方圓千里之內，沒有人比我更懂尸毒！”老郎中提醒魏子淵道。

眼前的魏子淵似乎呆愣住了，老郎中一臉得意，只兩句話便讓這小子原形畢露，看起來......

“尸毒有很多種，除了傷口外，小姐皮膚完好，不是瘴尸毒；傷口處無灼燒痕，不是烈尸毒；無發潰、生瘡之象，排除腐尸毒、疹毒；面色發白而非青黑、無癲癥、無噫癥......也不是尸蠱毒......”

隨著魏子淵的話語，老郎中的神情由得意逐漸變成凝重，最后變為震驚......

“根據現有情況判斷，慕小姐所中應該是尸血毒......在毒尚未入血時，以金銀花、黃柏、梔子入藥，大量灌洗，然后.......”

魏子淵一邊翻著天機夢書，一邊念出了治法。

有一些出入，但仔細斟酌之下，竟是比自己了解之法要更好，這讓老郎中的神情定格在了難以置信。

“你也知道是尚未入血時，而慕小姐毒入血久矣，可如何是好？”

魏子淵看著眼前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氣。

我這就把你當匹“死馬”了啊，我是為了救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敢問老先生，如果我將慕小姐血液中部分尸毒除去，是否有法可為她續命？”

“除去多少？”

“半數？”

老郎中深吸了一口氣。

“三年，若你真能除去慕小姐血中一半尸毒，老朽可以從閻王手里，為她搶來三年左右的時間！”

“老先生，坊內藥材器具，我可否借用？”

“隨你。”從魏子淵說出尸血毒三個字起，老郎中便相信他確實有兩把刷子。

魏子淵點了點頭，看向了一旁的周同。

“你有多大把握？！”魏子淵還沒說話，周同就著急的問道。

“一成不到。”魏子淵思襯了片刻，如實說道。

“救！”周同心里也清楚，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很快慕青青就會香消玉殞。

“那麻煩長史大人為我找來一頭牛，越快越好。”

......

魏子淵細細打量著眼前取自藥材柜的骨片，他首先需要制成幾根骨針。

按照道理，傀尸術中的煉制之法十年都難以入門。

看來天機夢書還是給他開了小灶。

上面所載的傀尸術，閱讀一遍他便初步掌握了，只是融會貫通還需要時間。

這一點也讓魏子淵也大為驚奇。

雙手上下翻飛，精雕細琢，正是“雕骨”之術。

在旁邊為魏子淵找東西，打下手的老郎中佩服得五體投地。

別說是老郎中了，連魏子淵自己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都快不認識自己的手了，換成以前他哪會這個啊！

都說心靈手巧，心是蠻靈的，起碼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但手巧和魏子淵從來搭不上邊。

以前是眼睛會了，腦子會了，手說死不會，拆卸手槍都學了好一陣子。

現在......

不過，在雕骨的時候，還是能明顯感到動作生硬和遲滯，看起來天機夢書也不是萬能，仍然需要勤加練習。

一會功夫，一排細小的骨針就整齊的擺在了匣中。

趁著這工夫，老郎中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小伙子，老朽實在不知你打算用何法除去尸毒？”

“透析之術。”

魏子淵頭也沒抬，手中不停，正在雕制其它小部件。

沒錯，既然是醫“死馬”，那就沒那么多講究了。

據他了解，“透析”最早發現自古羅馬，而早在19世紀中葉，蘇格蘭科學家就利用牛膜作為分子和毒素過濾的材料使用了。

極其簡陋的醫療條件、手工制造的醫療器械、一位非專業醫師和一個大唐老郎中......

魏子淵抽空看了一眼床上的倩影輕嘆了口氣，實際上他知道，成功率遠遠沒有一成。

“慕小姐，作為你的醫生，我真不想說祝你吉人自有天相這種話......但是，我只能祝你吉人自有天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