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祿做飯就像是砸墻一般,叮叮咚咚的快把茅草屋給震碎了。辛玥聽著那動靜,雙眉越皺越深。
“難不成他的肉是現殺的?”辛玥的腦子里冒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實在是她被周祿給嚇到了。以至于在她的眼里,周祿已經和滿身鮮血的屠夫畫上了等號。
過了好一會兒,廚房里終于停了下來。辛玥也隨之長長的舒了口氣。
灰頭土臉的周祿走進了房間,他的手中拿著兩碗黑糊糊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吃飯吧!”周祿將其中一只碗放在床沿,含糊不清的說。
“這是……”辛玥看著那無法直視的食物,臉上露出了極為明顯的嫌棄之色,“飯?”
“這是肉。”周祿被這么一嫌棄,原本就含糊的聲音變得更細了。
“我現在不餓,就不吃了吧!”辛玥把碗重新遞給周祿,臉上的笑容假的不能再假。
“你吃點吧,吃點肉好得快些。”周祿似乎并沒有察覺出辛玥的勉強,還在努力的勸慰她。
“我真的不餓……”
“不餓也吃點,郎中說了,你得吃肉。”
“可是……”
辛玥盯著黑糊糊的肉,一點兒食欲也沒有。
“什么?”
周祿倒是把碗里的肉都給吃了,這讓辛玥嚴重懷疑他的舌頭是否正常。
“沒事沒事,你吃飽了嗎?沒吃飽的話,我這碗你也吃了吧。”說著辛玥把碗往前推了推,她實在受不了這股焦糊味。
“你是不是嫌棄我做的飯?”周祿的腦子時好時壞,有時候半天也理解不了辛玥想要表達的意思,有時候又能秒懂。
“也……也不是……呵呵!”辛玥能怎么辦,她總不能直說吧。
“那你怎么不吃?”
“我……我不……”
辛玥正想說自己不餓,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你不想吃。”周祿拿起碗把黑糊糊的肉往嘴里塞,看得辛玥目瞪口呆,“買的肉還有些剩下的,明日我托人做一碗給你吃。”
“托人?”辛玥突然間發現了一個秘密,“前幾日的飯菜你都是托人做的?”
周祿像個做錯事被發現的孩子,即使真相已經被發現,卻依舊在狡辯:“哪有,怎么可能,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做的。”
“雙重否定表肯定,你說吧,托誰做的?”辛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得瑟無比的看著周祿。
“李郎中的夫人……”周祿憋了半天終于不情不愿的開口,“不過也沒托她做很多次,也就是這幾日……”
“這幾日是幾日?”辛玥打破沙鍋問到底,絲毫不給周祿留臉面。
“十……十日……”
“你拿了什么謝人家了嘛?”辛玥把頭湊近周祿。
“暫時還沒有……”
“那你打算……”
“我打算送頭騾子給他們。”
辛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周祿,她實在想不到是什么樣的腦回路造就了眼前這個人。
“你為什么要送他們騾子?”辛玥的聲音耐心又謹慎。
“因為這村子沒有騾子。”周祿的回答簡直不要太有理,卻把辛玥給氣了個半死!
“我倒是被他給救了,但也會被他給氣死。”辛玥忿忿的想。
周祿看著辛玥變幻不定的表情,不確定的問道:“不能送嗎?”
“也不是不能,只不過送頭騾子可能對李郎中夫婦的幫助還沒有麻煩大。”
“怎么說?”
“你要聽?”
“聽。”
“我覺得你不想聽。”
“我真的想聽,你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辛玥的幻覺,她總覺得現在的周祿好像在對她撒嬌?
“李郎中是鎮子上的名醫,他坐診的醫館自然會接送他。至于他夫人,要去鎮上的時候搭個車就好了。”辛玥看著周祿一字一頓地說,“而且,他們家無需務農!”
“為何?”
“你是傻子嗎?”辛玥扶了扶額,頭疼不已,周祿又切換回了傻子模式。辛玥把周祿這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的狀態取了兩個極相符的名稱——傻子模式,人精模式。
“在下自認為不是!”周祿義正嚴辭的拒絕辛玥給他安上的稱呼。
“一個女子要去務農,也操持不了多少田地,你送頭騾子真的是給人添麻煩。”辛玥拍了拍床沿,招呼周祿靠近她,“而且騾子是托貨的,李大夫家需要嗎?”
這句話辛玥時候出來的,震得周祿腦仁疼。卻也把他震醒了,他擁有過騾子,也趕過它,便理所當然的想到要送給李郎中。卻沒想過,對方是否真的需要。
“那你說我該送什么?”周祿看著辛玥,臉上的表情有些可憐兮兮。
“我不知道,不過從明天開始就不要麻煩他們了。”辛玥低下頭不去看對方。
“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
“我真的不知道!”
辛玥擔心拒絕得太狠,抬起頭想看看周祿的反應,卻看到自己的衣擺被抓住了。她有一瞬間的愣神,但很快反應過來,迅速的把手抽了回來。
“你別撒嬌,我有點兒慎得慌!”
周祿松開了捏著衣擺的手,直直的站在床邊,就這樣看著辛玥。他好像認定了辛玥會想辦法,會告訴他該怎么處理。
被周祿的眼神盯得實在難受的辛玥開了口:“你每天去釣幾尾魚,先送去給他們。等我身體再好些,就做一桌菜請他們來吃!”
“這個好!”周祿笑了,卻又該死的問了一句,“你做飯該不會和我一個水準吧?”
“去死!”辛玥被氣得病都好了,擼起袖子就準備下床,“看樣子姑奶奶不露兩手,你是不知道什么是人間美味。”
“你先歇著,我去釣魚送去李郎中家里,順便給你帶些吃的回來。”周祿飛也似的逃了出去,好像房間里有什么惡魔一樣。
辛玥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才發現一件長裙胡亂的套在自己的身上,方才這么一動,整個肩膀全都露了出來。也難怪周祿會跑出去,就連辛玥自己也羞得很。
幸而她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很多,穿衣的動作對現在的她來說雖然緩慢卻并不艱難。趁著周祿不在,辛玥將衣裙穿在了身上。
這是一套水藍色的長裙,里衣則是白色。這套衣裙是誰送來的?為何自己穿著會那么合身?辛玥想了半天也沒有得出結論。她準備等周祿回來后再問問他。如果真是周祿買的,那她的老臉可就丟盡了。
等了沒多久,虛弱的身體就支撐不住了,辛玥便沉沉睡去。
站在門外的周祿也冷靜了下來,收拾停當的他抬步向河邊走去。
冰層很厚,僅僅只是鑿冰就花了周祿大把的時間。釣魚也是個技術活,至少對周祿來說是如此,他在冰窟窿邊上待了一上午也沒能釣到一尾魚,只能垂頭喪氣的回去。
見周祿手中拿著飯菜,辛玥問了一嘴:“今天釣到魚了嗎?”
“沒有。”周祿的臉瞬間黑了下去,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我很生氣不要和我說話的氣場。
“哈哈哈……哈哈……哈……哈!”辛玥笑得連氣都喘不上,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是不是又要嫌棄我?”周祿像個幽怨的小媳婦一樣。
“不不不!”辛玥邊笑邊擦眼淚,“沒有沒有!是我沒想到,哎呀!”
“你別笑了……”
“我沒笑了,我沒笑了!”
辛玥嘴上說著一套可做的卻是另一套,說著不笑,可笑起來卻根本停不下來。
周祿的臉色黑了又黑,見辛玥一直在笑自己,摔了摔袖子,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