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車一路趕到了中央醫院,一路上空氣寂靜得像是能擰出水。
兩人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之后,正好看見之前那幾個去秦家莊園商議醫院事宜的官員。
幾位官員看到白末,點了點頭:“警察先生,你們怎么也過來了。”
白末并沒有和他們說話的打算,林芊芊似乎看了出來,于是她上前幾步,對那幾位官員說:“我們來調查一切關于秦慕塵的事情,他在這個時間點出現有些可疑。”
“秦慕塵啊,確實可疑。”幾位也紛紛點頭,“我剛剛聽那些人吵的時候,那律師還在為他爭取遺產份額,他竟然自己要按照規定來分配遺產,根據法規繳納遺產稅,已死的人遺產交由國家處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別人假冒的,那么多遺產說不要就不要了。”
“他,沒要遺產?”林芊芊覺得自己理解得不太對。
“是他不要其他人的份額,市里對遺產稅納稅方式這里面有爭議,律師在想辦法把其他人的份額往他身上繼承,但是他不要了。雖然他自己的份額也不少,但是畢竟秦榮老先生的遺產數額太大,即使是其他幾個孫子孫女的份額加起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秦慕塵就這么放棄了。”那官員唏噓道:“可給那群稅務局的人樂開了花,那律師當時就愣那了。”
“這樣啊,那你們到這來是做什么的?”林芊芊又問。
“這不是秦慕塵讓出了醫院的管理權嘛,我們來接手醫院。”官員說,“從今往后,這里就是政府管理的醫院了,編制會更加完整,人員會更干凈。”
“她讓出了醫院的管理權?”林芊芊難以置信地說,要知道這可是秦榮花了一生建立起來的產業,就這么拱手讓人真的合適嗎?
“對,我們原本還以為他會提什么條件,沒想到他什么也沒說,直接就跟我們把合同簽了,這可比秦挧桎好說話多了。”
“噢,那正好,我們正要去醫院里調一些資料,之后再來的話估計會麻煩你們。”
“不麻煩不麻煩,配合警方查案是應該的。”幾位笑了笑,離開了停車場。
“你那什么表情。”白末靠在墻邊,看著林芊芊一副計謀得逞的樣子。
“你不覺得我套出來很多話嗎?”林芊芊對白末的語氣不滿。
“走吧。”白末并不和她多說話,轉身往樓梯口走去,林芊芊瞥了瞥嘴,跟過去偷偷地戳他的后背。
...
查兩年前的記錄還是挺快的,白末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那條交易記錄。
那是一條遠程刷卡支付的交易記錄,這筆費用用于全身檢查,以及一盒叫做“丁丙諾啡”的藥物購買。
“這是啥?”林芊芊指著那個藥品名稱。
白末點開那個藥物說明,是一種用于戒毒的藥物,存在一定的副作用,服用需謹遵醫囑。
而這兩條交易記錄的患者名字,就是白未秋。
兩人看著這個名字,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
“7046號,秦挧桎,有人見你。”拘留所的人再次把秦挧桎帶到那個椅子上的時候,秦挧桎見到了那個一直出現在他夢里的男人。
“這兩年過的如何?”這個男人對他說,他的手里拿著一個打火機,放在手里來回地轉著。
“我現在應該只能見律師,你是怎么進來的?”秦挧桎沉聲道。
男人拿出了他的律師資格證,擺在臺前,“閑著無聊,正好考了一個。”
閑著無聊?秦挧桎不由得笑了出來,他一直都好像是這副模樣,不管做什么事都顯得得心應手,平時如此,學校如此,手術臺上也是如此。
“秦慕塵,你為什么還活著?”秦挧桎壓著聲音對他嘶吼。
秦慕塵臉上原本就細小的笑容不見了,他身體前傾,把手里的打火機放在了秦挧桎的面前,“你還認得它嗎?”
秦挧桎沒有回答,他盯著秦慕塵的眼鏡,試圖從中找出他的意圖,但他失敗了。
“這是我用了8年的打火機,是我留學時候,爺爺送給我的。”秦慕塵說:“他覺得我不會吸煙,太文弱了。”
秦挧桎仍然保持沉默。
“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打火機,網上能買到很多一模一樣的。”秦慕塵繼續說:“3年前那天,小妹生日,你知道我會接到一臺手術,因為那是你簽的字,從外市轉院過來的。那個病人因為轉院耽誤了最好的手術時間,那臺手術不得已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我出了手術臺之后就往家里趕,因為后續的工作沒有完成,我的助手也跟了過來,不過你們沒有見到他,因為我讓他走了后門進來,然后讓他呆在我的書房里。”
“我知道你們在我的酒里下了藥,我聽說了,警察還沒到那你們就把‘我’火化了。”
“但你們的藥放得太多了,我倒在了廁所里面,水龍頭都沒有來得及關;也幸虧是這個水龍頭,讓我提前醒了過來。”
“我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火勢已經控制不住了,我那個助手沒有跑出去,因為那扇門被房屋的橫梁擋住了,我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么,它正好橫在門前,而那個橫梁邊上,我看到了和這個打火機一模一樣的一個。”
“我喊他的時候,他可能已經因為吸入過量的一氧化碳而昏迷,沒有回答,于是我只能從廁所的窗戶跳下,還摔斷了腳踝。”
“作為一個骨科的醫生,我給自己正骨后離開了現場,沒想到第二天就看到你們火化‘我’的新聞,看來即使是那天深夜的陣雨,也沒能撲滅那團火;也難怪,當年設計房子的時候,用了全木制的工藝,燒起來什么都不會剩下。”秦慕塵仿若自嘲般笑了笑。
“哦對了,你們的遺產份額,我全部都還給你們了,不過可大能會被國家拿去。還有醫院的事,我全部都交給政府了。”
“你瘋了!那是你爺爺一生的心血!”秦挧桎終于開口說話,他沖秦慕塵吼。
“一生的心血?你或許錯怪了什么。”秦慕塵搖了搖頭,“這所謂的心血,讓他本應安詳的晚年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你覺得這種心血,他會要么?”
“所以你出現是為了什么?如果你在意的不是醫院的話,消失這么久,你為何又要回來?”秦挧桎漲紅了臉,他的拳頭捏緊,并劇烈地顫抖著。
秦慕塵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盒子放到了秦挧桎面前,他打開盒子,讓秦挧桎看里面的東西。
秦挧桎一時間愣住了,連呼吸都歸于平緩,“你?”他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回來?”秦慕塵把胳膊放在臺上,“你記不記得有一個女孩,她在中央醫院做過全身體檢,她的血型和秦榮的一模一樣,而且各種器官都很健康?”
秦挧桎呆住了。
“她在一個雨天去超市買速溶咖啡,然后再也沒有回來。”
“她叫什么?”秦挧桎呆呆地說。
“白未秋。”秦慕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