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上房間門，朝大門走去，正準備離開這里，這時突然有轉動門鎖的聲音，有人正在開302的大門進來。

我嚇一跳本能地想躲回剛才的房間。

可是一緊張，門被我帶死了，進不去，我只好一閃身滑到中間房間，推開門，躲進去。

302的大門被推開了，隨著啪嗒一聲客廳里燈光被進來人隨手打開。

整了客廳隨之燈火透明起來。

我從房間的門縫看出去，看見一對男女走了進來，但由于門縫的角度，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只能看出男人走路好像比較吃力，半邊身子依靠在女人身上。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男人被女人扶到沙發，重重丟在沙發上。

這時我看見被丟在沙發上男人的臉正是柯組。

女人背對著我，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人穿著一套藍色碎花衣裙。

從身材上判斷，正是男人們喜歡的那種魔鬼身材。

“你從來都不喝酒，今天怎么喝成這樣。”女人的聲音。

語氣毫無關切，也沒有埋怨，不溫不火。

柯組嘟嚕了一句，聽不清楚他說了什么，女人好像對此也并不關心。

接著女人起身又去重新關下302的大門，像是在確定，“這門出去時沒鎖好嗎？”

隨后女人轉身回來，不一會手里端著一杯白開水來到柯組身邊。

柯組伸手去接，女人并沒有遞到他手上，也沒有送到他嘴邊的意思。而是直接把水杯放在柯組面前的茶幾上。

女人彎腰放下水杯時，正好能看到她的臉，女人容色較好，但看上去要比她這個年齡老些。

柯組只好爬起來，半支著身體，把水杯拿過來遞到嘴邊，仰頭一口氣把水杯的水喝個精光，接著又把頭埋進沙發里。

手中空著的水杯咕咚一聲掉在地板上。

看樣子柯組的確酒喝得很多，正難受著。

女人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也聽不到她的聲音，我正在想著要怎么離開這里。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房間，房間里頓時一亮，緊接著傳來雨聲，雨下得很大。

這時女人的聲音又傳來，而且聲音突地拔高，“老柯下雨了，我在洗澡，你快去小輝房間看看窗戶有沒有關好。”

剛才還在很難受的柯組這時從沙發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好像朝我這個房間走來。

我趕忙回頭四處打量，想找一個能容我躲藏的地方。

借著閃電光發現離我不遠處的衣柜，我趕忙移動過去，拉開衣柜門躲進去。好在，有雷聲遮掩，不知道柯組有沒有發現這個房間異響。

柯組推開房門，跌跌撞撞進來，手在墻上摸了半天，才打開開關。

房間里燈光立刻亮了，我的眼前也頓時一亮。

柯組繼續跌跌撞撞走到窗戶前，把留有縫隙的窗戶關上后，并沒有急于離開，而是折回身來到斗柜前。

我這才發現，房間的床柜，斗柜上，擺滿了相框，而所有的相框里都是同一張臉，從小到大，各個年齡階段都有。

而且可以看出，照片幾乎每隔段時間就會拍張，好像不想錯過什么似的。

從男孩最近拍的照片可以判斷出，男孩已經長大了，現在的年紀應該跟柯組女兒差不多。

但也只是面部看上去。

男孩的身體骨骼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的骨骼。

男孩除了小時候一張站著的照片外，剩下的所有照片都是躺著拍的，而且從照片上很容易就判斷，時間分割點是一歲之后。

一個身患殘疾的男孩，和柯組女兒年齡相仿，在這個家里占有一個房間。

會是誰？

我把視線轉回我躲著的這個衣柜。

這才發現衣柜里空蕩蕩的，一件衣服都沒有。

在這個生命氣息如此重的房間，衣柜里怎么會一件衣服都沒有？

我視野看不到柯組在做什么，大約過了一會兒，柯組跌坐到床上，這時我從衣柜縫隙里正好把柯組看得清清楚楚。

柯組手里拿著一個相框，相框里正是我剛才看到的那個男孩，柯組看著男孩，相框里的男孩像是在回視他。

看著看著柯組突然哭起來了，酒好像也醒了差不多。

哭聲很大，我從未見過男人如此哭過。

聲音引起女人注意，這時虛掩的房門被推開。

柯組的愛人出現在門口，女人已經換上一套真絲低領睡衣。

女人走過來，把柯組手中相框拿回重新放回到斗柜上。

準備離開房間，經過柯組身邊時，柯組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女人的手。

女人并沒有回頭，也沒有離開，手就這樣由著柯組抓著。

“對不起，這么些年是我對不起你。”

柯組的聲音，不知道柯組怎么莫名其妙地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女人并沒有接話，柯組想著順手把女人往懷里拉。

這時女人說話了，“這是小輝房間，”說完女人出去了。

剛才還想拉住女人的柯組，在聽到小輝的名字后，不知道怎么，突然像是泄了氣。

臉更是灰白滿是愧疚之色。

我大氣不敢出，已經嚇得滿身冷汗。

“小輝我前兩天去看他還是老樣子，就是更不愛說話了。”

走到房間門口的女人聽到提到小輝，站住了腳步，但并沒有回頭，等柯組說完后，點點頭，“知道了。”

“對不起！當時是我太沖動了，這么些年就是老天爺對我沖動的懲罰，這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跟你一點關系沒有……”

女人沒再繼續聽下去，“去洗個澡吧，洗完會舒服些。”說完女人走出了房間門，順手把房門帶上。

剩下柯組并沒有動的意思，明知道女人已經走遠，就像那道門永遠隔開在他們之間一樣。

但是柯組依然自言自語，像是說給自己聽，“這么些年了，你為什么還不能原諒我，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這么些年你知道我有多累，你知道這兩天我是怎么過的嗎，馮局住院了，他老人家……”

柯組說著說著眼睛看向斗柜上相框里照片，眼神里有愧疚，但更有一種，你折磨的我還不夠嗎。

相框里男孩無聲的面上依然那種天真的笑容。

柯組怎么會突然提到馮局，從他表情可以看出他的確很痛苦，難道他今天喝多了是為了馮局。

可是如果如外界傳聞那樣，馮局住院了，這次沒能挺過來，他不是正好可以如愿以償。

可可以看出柯組沒有一點幸災樂禍，更多的是羞愧，他到底對馮局做了什么，讓他此刻會是如此反應。

這是真實的柯組？還是只是酒后的柯組？我正看著他在想。

這時，房門吧嗒一下，看來柯組愛人并沒有離開，一直站在門口。

這對夫妻到底怎么了，明明互相還關心對方，但卻表現的異常冷淡。

尤其是柯組愛人，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剛才柯組提到，當年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他到底做了什么，好像跟相框里的那個男孩有關，到底是什么事，我一時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