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坐好，我問道，“馮局是你送去醫院的？”

小錢點點頭。

“馮局交代你務必讓我去見他，那他有沒有提到是什么事？”

“沒有?！毙″X搖搖頭。

“沒有？”我下意識地提高聲音，難道我判斷錯了。

聲音立即引起小錢本能地看一眼四周。

小錢從便衣口袋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我，我接過紙條，紙條很短小，上面簡短地寫著一串數字。

字跡看上去也是一撮而就，看來當時情況緊急，馮局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來一張紙，在上面快速寫成，能想象出馮局當時身體狀況真的很不好。

盡管我一時還不明白這串數字是什么意思，我把紙條攥緊在手里。

小錢站起來，“我先撤了，離市局挺近的，熟人多，有事電話聯系。”

我點點頭，小錢轉身大步走出去了。

從他一進來，就直接走到我面前坐下，知道我是未來。從一開始接到我的電話，就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當然作為一名警察想知道這些基本信息分分鐘的事，但還是讓我透著奇怪。

不一會手機響了，小錢發來一條信息。我知道你，但一直沒有找你，我在等，果然，你很聰明，馮局沒看錯人。

我看完信息，站了起來，直接走出茶吧。

從市局那條路拐出來，開了一段距離，我把車停靠在路邊，再次拿出那張字條。

我把字條顛過來倒過去地看一遍，字條上除了那一串數字，還是什么也沒有發現。

這一串數字是什么意思，馮局想要告訴我什么呢？

想不明白，我索性不想了，把字條重新裝好，發動車，快速地滑出去了，我跟巧姐打過招呼，大媽醒來后，我要趕回去接她上醫院。

這會兒還有點時間，和陳萍約好的七點，這會兒趕過去，時間是緊些，但正好能把事情辦了。

我拐彎向燕山小區方向開去，進入小區，來到陳萍母親樓下。

還差五分鐘，正好七點，陳萍正在樓下正伸頭四處張望，看到我從車下來，一顆心踏實多了。但又有點像是怕我，遠遠地過來把她母親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遞給我，“還差什么，您說，我上去給您取去。”

估計是上次我做筆錄時語氣不善，我看著她，這兩天明顯憔悴多了，眼圈紅紅的，臉色也不太好。

我接過資料說道，“不差了，身份證和戶口本就可以了。你母親后事都安排好了吧?！?

陳萍沒想到我語氣如此和善，抬頭看看我，“差不多了?！?

“行，那你節哀順變，資料我拿回去，用好后通知你來取，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陳萍點點頭，我轉身準備上車，回頭看一眼陳萍母親的房間，房間的燈沒有點亮，陳萍也隨著我的眼睛，看過去，或許會有一個永遠的傷痛留在她心里。

“再見，”我說道。

“再見?！标惼颊f道。

上車后我順手把身份證和戶口本放在副駕駛座位上。想到馮局進手術室也是找不到人簽字，或許這一代人的終老問題的確是個痛點。而作為這一代人的子女大多數都是獨生子女，照顧老人顯然力不從心。

我把車調轉頭向小區大門開去，路過緊臨小區大門口的這一棟樓房，我記得上次柯組的愛人，好像就站在三樓的那間窗臺上。

此刻，三層左邊兩戶人家都黑燈瞎火的，柯組家的陽臺緊閉，整個房間透著一股死氣沉沉。

這會兒才七點多，住戶晚歸也正常。

快到小區門口，我猛地踩住剎車，車胎在地面摩擦發出“嘎”地一聲。

病房里，毫無血色，禁閉著雙眼的馮局出現在我面前。

大媽的話悠然在耳邊，“如果馮局這次不能……一輩子在崗位上兢兢業業，臨老了卻……”

王涵森發給我的微信視頻，那盆墨蘭上一只昆蟲攝像頭……

我用上齒緊咬住嘴唇，猛地一打方向盤，車頭調過來，向柯組的樓棟滑去。

車在樓棟下面停下來，我把車找個隱蔽停好，熄火，拿上手機，拔出鑰匙，下車，臨關車門把副駕駛座位上陳萍母親身份證帶上，然后悄無聲息地朝那邊棟樓號走去。

我看著整棟樓的三層，一共住著四戶人家，兩個樓梯上去，左邊樓梯管兩戶，右邊同樣如此。

應該是左邊樓梯，我清楚記得當時柯組愛人所在位置，在整個三層左側。

樓棟號前單元防盜門關著，我正想著怎么才能進去，用手一推，門居然被推開了，原來防盜門是壞的。

這種早年開發的小區，防盜門都是這樣，即使是好的，十戶人家有八戶都記不得隨手關好。

我閃進左側樓梯，正準備上去，樓梯上有人下來，經過我身邊時朝我看了看，我趕忙把視線移開，裝作不經意路過這邊。

爬至一樓時，我看到門牌號，101，102，以此類推，那應該是302，一棟302。

等一下，剛才馮局留給我字條上的數字突然在我腦子里閃現了下。

是啊，這不就是燕山小區柯組家的地址號嗎，馮局留給我的字條提示柯組家的地址，是想要給我什么提示，告訴我什么呢。

來到三樓，左邊的一戶人家，門緊閉著，302應該在右邊，我緊貼著302的房門，里面沒有任何動靜。

我掏出剛才帶上陳萍母親的身份證，蹲下身子裝作系鞋帶，發現樓上樓下樓梯都沒有腳步聲。我開始用身份證伸進302的門縫里，開鎖。

我入所那年，我管的轄區里有一個慣偷，經常在一些老舊小區入戶偷竊。

后來被我抓住后，指認現場，陳述作案過程，他給我展示過他的手藝。

提到這門絕活時，看得出來，他很得意忘形，“其實很簡單，一張銀行卡或是一張身份證隨時都能搞定。”

當時我剛參加工作，看到這個慣偷這么神乎其神的。我差點沒驚掉下巴。小偷便更得意忘形了，演示動作時更是知無不盡，我也就學會了一二。

盡管這個技術我根本沒有機會使用過，但好在柯組他們這個小區非常陳舊，家家戶戶的門也都是開發商早些年配置的，沒有什么防盜效果。

盡管這樣還是花費了我不少時間，當門鎖啪嗒一聲，被我打開時，我已經出了一身汗。

我站在門口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往里面張望，房間里沒有任何動靜，我正準備抬腳進去。

這時樓下傳來腳步聲和人的談話聲，我嚇出一身冷汗。趕忙把門輕輕虛掩上，放輕腳步向樓上走去，跑到四樓樓梯拐角處，我探出頭向下面樓梯張望，看到一對男女相互依偎著上來，我正準備繼續往上面走，發現那一對男女走到三樓不再繼續往上面走，男人掏出鑰匙打開301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