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傅先生約會比較重要
秋風瑟瑟,去圖書館的路上,余笙撿起一片脈絡清晰的樹葉,隨手把它夾進了書里。
起身時察覺身后有人。
她回頭。
夏曉月掩耳盜鈴般躲在一棵樹的后面。
“你跟著我干嘛?”
被發現了。
夏曉月走出來,嘴硬:“我沒跟著你,我也去圖書館?!?
余笙沒理她,轉身就走。
夏曉月快步追上,一把揪住她的袖子:“那個,我有話跟你說?!?
余笙知道她和周惠柔的關系,本能有些防備。
她謹慎環顧四周。
夏曉月奇怪:“你找什么?”
余笙一本正經:“攝像頭?!?
夏曉月:“……”
余笙警惕地看著她:“你和周惠柔不是朋友么?”
“才不是!”夏曉月一口否定,撇了撇嘴,“我和她只是高中校友,頂多算認識,周惠柔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跟我玩?!?
看她的樣子不像說謊,余笙問:“你想跟我說什么?”
“嗯……就是想跟你道個歉,其實我和清雅都知道你人很好,但周惠柔讓我們孤立你,我們也慫,怕她找麻煩只好照做。不過我現在想開了,高中我就一直被她當工具人,大學實在不想活在她的淫威之下,所以我叛變了?!?
說完,夏曉月忽然上前一步,挽起余笙的胳膊,眼神里都是崇拜。
“笙笙,你好帥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周惠柔吃虧,她高中那些黑料終于被人抖出來了,蒼天有眼!”
開學這么久,突然有人示好,余笙有些不習慣。
她瞥了眼被夏曉月緊挽的手臂,試圖掙了下,沒掙出來。
她咳嗽一聲,解釋說:“熱搜不是我干的,我沒那么大本事?!?
“不重要!”夏曉月一臉無所謂:“重要的是周惠柔也有今天!我覺得你們倆說不定八字相克,為了慶祝她翻車,我請你吃飯吧,怎么樣?”
“啊?”
“就這么定了!”
夏曉月風風火火,說著就要拉她去校外找個小餐館。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道清朗男聲。
“余小姐?!?
余笙和夏曉月同時回頭,只見不遠處,一個身穿西服的男人站在樹下陰影里。
余笙微訝:“林助理?”
林然徑直走到她面前,恭敬欠身:“昨晚熱搜的事傅先生已經知道了,給您帶來這么大的麻煩,先生很抱歉,他想請您吃頓便飯,余小姐有時間嗎?”
余笙還沒說話,一旁的夏曉月先反應過來:“傅先生是……傅晏清?”
林然微笑點頭:“正是我家先生?!?
“天??!”夏曉月抱住余笙的胳膊狂搖不止 ,“我沒聽錯吧?傅晏清要請你吃飯?”
她盯住余笙:“難道網上說的是真的?傅晏清悔婚和你有關系?你看我現在抱你大腿還來得及嗎?早知道你有傅晏清撐腰,我還怕什么周惠柔?。 ?
余笙無奈嘆氣:“少看點八卦吧?!?
夏曉月卻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乖覺退到一邊:“和傅先生約會比較重要,你快去吧?!?
余笙糾正:“不是約會?!?
夏曉月點頭:“我知道,我會幫你保密的,我欠你這頓飯改天再請,玩得開心,拜拜?!?
余笙:“……”
算了,有時間再跟她解釋吧。
***
一個小時后,林然把余笙送到了“漁舟唱晚”。
這是一家建在湖上的餐廳,需要乘船才能抵達位于湖心的三層中式樓閣。
林然把余笙領到三樓包廂,說傅先生正與人在二樓談工作,馬上就來,讓她稍等片刻。
包廂三面環窗,正好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景,此時薄暮西沉,湖上一片瀲滟橘色。
余笙百無聊賴,隨手拿過菜單翻看,看到上面的標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什么餐廳啊,敲詐吧?
就在這時,傅晏清推門進來。
“久等了。”
她恍然抬頭。
男人依然是商務人士最尋常的襯衫西褲裝扮,只是今天的他略有些不同。
西服被他隨意拿在手里,襯衣領口松開兩??圩樱p頰直至脖頸透著一抹淡粉。
仔細聞,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應該是剛與人應酬過。
傅晏清在她對面落座,伸手就去拿放在桌上的茶壺。
余笙卻先他一步倒了杯茶遞給他。
傅晏清接過來,同時抬眸看了她一眼,有段時間沒見,曬黑了。
他隨口問:“大學生活怎么樣?”
余笙說:“還不錯?!?
他啜了口茶,又問:“需要換宿舍嗎?”
余笙想了想,搖頭:“周惠柔雖然討厭,但其他兩個室友還不錯?!?
傅晏清莞爾,拿起菜單遞給她:“想吃什么?”
她沒動,想起菜單上的標價實在開不了口,把菜單推給他:“還是你點?!?
傅晏清以為她這是不好意思,叫來服務員,熟稔地報上幾個菜名。
服務員剛走,一個電話打進來。
他皺眉接通,是生意上的事,余笙聽不懂,只覺得他言辭冷冽,立場堅定,舉手投足都是帷幄千里的自信。
等他掛斷電話,她小聲說:“你這么忙,其實不用單獨請我吃飯。”
傅晏清很有罪魁禍首的覺悟:“周惠柔這件事因我而起,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總不能置身事外。再說我答應過你母親,保證你順利讀完大學,現在剛開學就讓你陷入輿論中心,實非我愿,我覺得有必要向你當面表達歉意?!?
話音剛落,有人推門進來,服務員陸續上菜。
傅晏清點的都是店里招牌,他拿起筷子招呼她:“來漁舟唱晚不能不吃魚,嘗嘗?!?
余笙心事忡忡,夾了一塊魚肉,一邊專心剔魚刺一邊問:“所以你悔婚的真實原因是什么?”
傅晏清許久未答。
她抬頭,發覺他目光幽深地注視她。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好奇……”她意識到自己或許問了不該問的,臉色尷尬,“畢竟網上都在傳你是因為有了新歡才悔婚,我總有資格知道自己在替誰背鍋吧?!?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傅晏清失笑:“你覺得我故意拿你當擋箭牌?”
被看穿了。
余笙手里的動作一頓,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對吧?!?
畢竟,商人都是陰險狡詐的老狐貍。
面對她的詰問,老狐貍放下筷子:“有件事,外界少有人知道,其實我是不婚主義者?!?
“唉?”余笙有些驚訝。
或許是她偏見,她以為像傅晏清這種人會是游戲人間,身邊不缺狂蜂浪蝶的浪子,不管有過多少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最后都會選擇一座最合適的港灣停泊。
他卻說:“我交過三個女朋友,她們無一例外,對我的評價都是無趣和寡淡,當然,我對她們的評價也是。所以經過實踐,我認為戀愛和婚姻不是我的人生必選項。這次訂婚是因為家里長輩病重,可是還沒舉辦婚禮長輩就過世了,婚約自然要取消?!?
他戲謔一笑:“抱歉,連累你陰差陽錯替我背鍋。”
他原本無需向她解釋這么多,但他不喜歡被人誤會。
包廂有一剎安靜,未等余笙再開口,外面傳來一陣嘈雜。
“這間包廂有客人,你們不能進去!”
“你甭管了,我和客人溝通,這間包廂風景最好,我淵哥就想在這吃……”
服務員阻攔未遂,一個戴漁夫帽的男人橫沖直撞推門而入,抬頭看見傅晏清,一臉驚恐,后半句話驟然哽在嗓子里。
他猶如看見閻王,轉身就要跑路,沈淵卻閑庭信步走進來,一把攬過同伴的肩膀,阻止了他的落荒而逃。
漁夫帽不停給他使眼色:“淵哥,是傅晏清,我們還是走吧?!?
沈淵輕笑一聲,捏他肩膀的力氣兀自加重:“你怕什么?就在這吃?!?
說完轉頭對年輕服務員露出一個蠱惑人心的笑:“小妹妹,你去忙吧,這里沒你的事了,我和晏清是朋友,我們可以拼桌?!?
“朋友?”傅晏清挑眉,“砰”一聲將手中茶盞重重撂下,譏誚笑道,“沈總什么時候和我成朋友了?我這個當事人怎么不知道?”